礼,“臣妾见过陛下。”
“平身吧。”
萧聿与太后打过招呼,和平时一样,坐在苏菱身侧。
众人皆知新帝并非是纵情声色的男人,他的眸光永远很淡,淡到让六宫都失了颜色。
独独看向皇后时,偶尔那么几瞥,才能让人品出其中的不同来。
少年夫妻相携至今,情分自然是旁人所不能比。
常言道女人心、海底针,这话当真没错。
这世上还真有种动情,是通过男人眼中不属于自己的偏爱产生的。
也算是应了那句话——越是高不可攀的男人越诱人,越是得不到,越是不甘心。
李苑如是想。
太后品味了一番众人眼中的千百色,笑道:“皇后身怀龙嗣,一直孕吐不说,还得处理六宫事务,真真是辛苦了。”
萧聿侧头看她,“又吐了?”
苏菱道:“没事的,照之前好多了。”
太后笑了一下,对三妃道:“你们身为后宫嫔妃,也应当为皇后分担一些才是。”
分担。
后宫权利分不出去,能分出去的,只有恩宠罢了。
这已经是太后第三次提起此事了。
三妃起身道:“臣妾明白。”
柳妃才华横溢,薛妃明艳妩媚,李妃楚楚动人,他们彷如这初春时含苞待放的花蕊,静等帝王采摘。
萧聿眸色不改,只听楚太后道:“她们几个听闻哀家犯了头疾,个个都抄了经书送来,实在是有心了。”
话说的虽然含蓄,但像萧聿这样生于宫廷,长于宫廷,目睹过无数勾心斗角的男人,对太后的暗喻,自然是一清二楚。
萧聿回头,目光隻落在李苑一人脸上。
男人眼中淡淡的审视,犹如钻木取火,在这深宫里,乍然划出了一道火光。
薛妃脸上藏不住心事,蹙眉看了李苑一眼。
旋即,新帝转过头,继续与太后说话,“母后怎么又犯了头疾,太医怎么说?”
楚太后说,“无妨,都是老毛病了。”
萧聿道:“母后千万要保重身体,”
这一幕,还真是母慈子孝,妻妾和睦,四海波静。
——
坤宁宫长灯不熄,苏菱入往常一般坐在妆奁前卸去耳珰、粉妆,扶莺在一旁仔细伺候,只是这表情,却和平时不大一样。
苏菱坏心地往她脸上扬了点水珠子,偏头笑道,“想什么呢?”
扶莺回神,眨了眨眼,道:“奴婢、奴婢没想什么,娘娘今日何时歇息?”
苏菱朝门外瞧了一眼,
近来边疆起了战事,他忙着和户部筹划押运粮草的路线,似乎比前些日子更忙。
“再等等吧。”她道。
扶莺张了张嘴,又合上,欲言又止。
苏菱道:“怎么了?”
扶莺尽量说的稀松平常,“娘娘今日早些休息,盛公公说陛下今日歇在长春宫了,叫娘娘不必等了。”
苏菱隻楞了短短一息,就弯了眼睛,她轻声道:“既然这样,那我便早些歇了。”
扶莺见自家娘娘什么反应都没有,瞬间松了一口气,道:“那奴婢给您留灯。”
苏菱点头,“好。”
月上朱帘,宫人退下,殿门“吱呀”一声阖上。
苏菱在妆奁前默默出神。
长春宫,李妃,她记得她从高丽来,名叫李苑。
半晌过后,她站起身,攥拳在屋里踱步,来来回回,漫无目的,一圈又一圈,她胸口莫名发闷,整个人彷如丢了一缕魂魄。
她跌坐在榻,深吸两口气。
其实她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
她嫁的不是寻常男子,而是皇帝,眼下朝局动荡、朋党林立,后宫注定要均衡各方势力,她是后宫之主,本该替他分忧。
再说了,她也不能让史官记载苏家女自私骄恣,善妒成性。
对,合该如此。
她捂着小腹,努力平复着呼吸,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还是没忍住,抬眸看向坤宁宫的殿门。
其实不论曾经还是现在,萧聿一直都很忙,他有办不完的案子,有批不完的奏折,他时常在三更天推门而入。
再轻声与她道:“阿菱,我刚回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门会开,他会来。她还是想等他。
可再无一夜,比今夜更漫长。
春雨细密温和,苏菱却觉得无比燥闷,刚阖上眼,就是他浅浅低笑的模样。
“若无公务在身,定日日回府。”
“朕答应你,不论多晚,都回坤宁宫。”
“阿菱,你在朕这,什么都不会变……”
长夜漫漫,雨势越来越大,震的窗牖劈啪作响。
苏菱蓦然坐起来,紧绷的情绪随着一道雷声彻底崩溃,豆大的泪珠子倏地落了下来。
她将头埋于膝间。
这世上所有的道理她都懂。
可是顺序错了啊……
她掩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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