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多少,我把窟窿填上。”他补充,“把银行转帐明细一起给我,大家都留个凭证,免得日后为钱生事。“
“然后呢?”
“没然后了,就这样。她这次还要多少,开口就是,最后一回。能单笔结了最好,我手头要是掏不出来,麻烦你先垫上。”他顿了下,继续,“我证件材料都带齐了,你想做公证,就地做,不要拖。”
这是陈倩第一次听到他讲这么多话,她一直以为他扮哑巴扮上瘾了,撬不开嘴。
他绝对是可以正常交流的,当且仅当他想的时候。他甚至可以讲逻辑分明的长段,但某些时候,逻辑是最不管用的,越理智的人,越显得冷酷,也最让人来火。
“…你个废物!”
“你一辈子只会为人拿捏!没用的东西!”多少年她活在担惊受怕下,不管她如何逃奔,过去的阴影总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背后,她盼望着孙远舟能给她撕掉,可他只会在予取予求下步步退让,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仍未得一夕安寝。
“你就会瞒,瞒个没完没了,拆了东墙补西墙,我也不得不跟你一同像老鼠一样…我已经受够了。你要上学、要找像样工作,你想出人头地,所有人都要为你让路…”陈倩觉得好笑,她问,“你老婆知道这件事吗?”
她讨厌这个废物,可她又同情他。
这份由父系血缘相连的同理心,让她愤怒、羞耻,甚至自厌。在他平淡的眼神里,自厌开始膨胀。他的沉默让她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来:“回答我!”
博弈总是大起大落的人先输。他面无异色,行得端坐得直,静视她。
“她不知道。”
“哦,原来你没说啊。你没敢说。”陈倩心下了然,她撑着桌子,笑,“看来你也攀高枝了,不过我提醒你,攀得了一时攀不了一世,你要是打定主意瞒,就只能一条路瞒到死,不要肖想别的,一见光你就立马被打回原形。”
“好了。我的家事,我自己有数。你的家事,你也自己负责。我们不要互相干涉。”
这就是男人,他们对待身外之事的态度是如此决绝、残忍。她应该早些明白,男的,是永远没有人情关怀的,只有戳到他的心尖肉,他才会气急败坏地跳脚。
服务员敲门上菜,陈倩只得坐下,她花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且等着吧。讹钱这事,有一就有二,你想一劳永逸,人家还不愿意呢。”
他抬手请她先动筷。
“你懂我意思吗。”她一点胃口也没有,“到时候找到你老婆头上,别怪我有言在先。”
“我不会让她和这些搭上关系。你也不必说这些来惹怒我,事情到这一步,说了也不会改变什么。”他语调缓慢,吐字清晰:“你尊重我的家人,我也尊重你的生活,这是我们见面的前提。我事先是和你讲过的。”
陈倩像是幻听。
什么是尊重?孙大林的儿子,也配和她谈家人、谈尊重?
谁都敢跟她提这个词,丈夫,不,前夫也质问她,为什么对他没有一点尊重,这样的前科,也有脸和他搭伙过。
对男人抱有臆想是非常蠢的,她掏心掏肺倾诉得到这么个结果,好在她有一大笔赡养费。
引信把她点炸,她怒极反笑:“尊重…总是你占理,总是你当那个好人。”
“你之前去哪了?死了?你既然这样威风,当初怎么不锁住那个疯子!怎么不把他杀了!”她把筷子甩到地上,她当了太久的忠孝贤儿媳,向来只有别人甩她的份,“贱种,他毁了我,毁了所有人,现在你想撇干净、回你小家快活,然后把烂摊子丢我身上,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筷子滚到门边。他等她骂完,走过去捡起,到外面让服务员拿双新的。
陈倩喘着气,她知道自己失态了,也失言了。每每提到孙大林,她就性情大变,她恨他怎么不早点死,又恨他死得太早,要是能活到她的出头日,她就能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孙远舟回来后,把新筷子放到圆盘中央。
“吃吧。”他闷声道。这个表情像是说,你不吃也行,你要还想骂,我便听着。
责任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始作俑者没了,现在只剩他和陈倩,怎么甩锅都是二人转。他很久之前就做好了独自面对的准备,他没对陈倩提过要求,他从来不对任何人寄期待。
她仓促地掏出纸巾擦掉眼泪。他默不作声,等她把米饭扒进嘴里,他才开口:“吃完去见她一面,叫的八点的车。我们得快点。”
“你闭嘴。”
于是孙远舟不说话了,一直到结束,两人再没交流,中途服务员进来加了次水,他操方言说了几句,接着问陈倩:“他们是不是要收你二百包间费?”
“什么。”
“看你是外地人,故意坑你,你不用给。”
“…我已经给了。”
“哦。”
“寒碜劲。”挎上包离开时,她小声说,孙远舟似乎没听见,他在看手机,来电人是齐佳,他给挂了。
…
齐佳站在包间门口,她不信,又打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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