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谭月,眼里迸着一股亮得像火的光——
就仿佛,在这一日、这一分,这一秒,郁燕出生至今的第十七年,世界为她设置的迷障,终于被仁慈地揭去了一部分,一如盲人初见光明,在她的眼前,渐渐地,展露出了一条清晰而确切的大道。
她想说,是的,确实与郁昌有关。
但是,在某个方面,也与他完全无关。
因为,那是完完全全,属于郁燕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东西——
“月月,你还记得,寒假之前,咱们讨论的那件事吗?”
“未来想要做什么……那时候,你们都已经有了大致的答案,可我没有,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她的声音,因为过度的欣喜,腔调奇怪地上扬着,好像一个控制不住情绪的小孩,轻飘飘的,一拽掉放气的阀门,就会打着旋地飞走。
“现在,我想好了——”
“我想,先努力地尝试考首都的大学,如果有机会,再去专门的培训班,成为一名签约模特。”
妹妹放学回家之后,郁昌惯常凑上来嘘寒问暖,看着她那一张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的、发着光的小脸,心下却有点纳罕。
因为各种原因,他最近的消息有点阻塞,以为今年学雷锋日的活动仍然是校园大扫除,很是心疼地让郁燕赶紧躺下,想要给她筋骨僵硬的肢体躯干,进行一番活血按摩,被不出所料地拒绝了。
“哥哥。”
他的小妹妹,只是仰着脸,淡淡地笑着。
却让他没来由地,心下一阵发慌。
——好像,眼前的人,只要一松开手,就会目标明确地越飞越远,越飞越高,直到他再也够不着。
“怎么了?”
郁昌尽量放柔了声音,莫名其妙地,不想把自己无端的惴惴不安,像以往的任何一次示弱般,毫无顾忌地显露出来。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就如同,他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对妹妹的方方面面,已经确确实实地,开始力有不逮了。
“……毕业之前,我们多照几张相吧。”
郁燕轻轻地说,眼里弥漫着一层浅浅的、流转的莹光。
那是一种焕发着光彩的憧憬,他从来未曾拥有过,因此无法读懂。
那也是一份免责声明,含着微微的歉疚和怜悯,却止步于此,心知肚明。
……即使,我必须得暂时离开,不在你身边了。
“能够贴满一整面墙的那种。”
看着那些照片,你也不会感到寂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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