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到天黑,灰灰沉沉的梦里,尽是些妖魔鬼怪。
一会儿是胡玮秋摇着自己的肩膀,问自己为什么要背叛,往日里儒雅风流的人,苍老了许多,面上全是被蹉跎的痕迹。
一会儿是蒋逸辞坐在床上,朝自己勾着手,自己在她身下承欢。转头,蒋逸辞穿好了衣服,安排自己晚上去蒋家赌场陪客人。面对自己天真至极的质问,她也只是淡漠地给了自己一个背影,让自己认清身份,有什么可献给蒋家的,有什么值得她蒋逸辞拿的。
一会儿是文季禾将自己从酒场里扶出来,站在垃圾桶边吸着烟,一边给自己转了一笔数目可观的收入,一边冷静地问自己,要不要就此收手,回家去?
宫奇刚想说我不玩了,但转头就看见街角,妈妈宫敏穿着一身工服,刚下夜班哈欠连天的样子。她往宫敏的方向跑去,却有个人比她更快拦住宫敏,酒气熏天,嘻嘻哈哈地笑。
那个男人说,宫敏上的夜班是不正经的班,离了自己以后,带着女儿也就只能堕落至此了,识相的话,现在跪下来给他舔,他还能收容母女俩,好歹他在本市有祖上传下来的房子,不至于让宫家母女仰人鼻息过活。
宫奇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和童年时自己最讨厌的酒味一模一样,是由这个男人带来的,而自己,居然要再通过同样的方式去对抗他。
她转过身去找文季禾,但对方总是很忙,就这么一会儿,人已经消失了。
空茫的大街,宫奇久久站立着。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因为现实中,自己至少还拥有着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奇奇,醒醒,她醒了,骂我骂得正凶呢,精神看起来不错,你要去看看吗?”
迷迷糊糊地被推醒,宫奇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还是很困,但是已经习惯了文季禾一个电话,自己就得立刻奔赴战场,因此困意很快就消散了。
宫敏的眉目舒展,显然刘漫的清醒让她心里熨贴了许多。
宫奇应了声,伸了个懒腰,睡前她洗了个澡,现在身上穿着的是睡裙,胸口的地方有块小熊刺绣,和那双拖鞋是一套的。
她起床去洗了把脸,跟着宫敏来到了客房,还没进去,就听到自己的客人中气十足地发飙:“有没有搞错,我做错什么?你们原来能叫那个疯婆娘走,为什么不早叫,非要等我残废了才叫?我真是倒了血霉了来你们家,早知道和愈遥换个班了,我倒宁愿去对上疯婆娘害怕得要死的那个周子游!”
宫奇揉了揉耳朵,稍稍后退了几步。
她看这个姐姐比自己大几岁的样子,怎么这么跳脱,比自己还像高中生。
刘漫看到站在门口的宫奇,目光幽怨,更来劲了:“小妹妹,你是育树中学的高中生吧,我朋友也是那里毕业的,她说我要考教师,不如先找个学生练练手,所以我才问了你们学校的老师,找到了你。我这可是免费的,不接受就算了,为什么放狗打我?”
宫奇毕竟年纪小,识别不出她话语里的漏洞,心下确实有亏欠,坐在了床边,将手里刚从冰箱拿过来的酸奶和叁明治放到床头柜上:“姐姐,真对不起,她不是我家里人,是我……我上司派来的,我这个上司性情恶劣,多半也是想看我的笑话,让你见笑了。”
刘漫的性格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宫奇这么好说话,她反而不好意思了:“你这么小,怎么会有上司,怎么不上学,跑去打黑工啊?”
说是黑工倒也没错,宫奇歪歪头:“上学还在上的。”
刘漫苦心积虑地劝她:“学生的第一要务还是学习,我看你家这地段,这装修,根本不需要去打工,你把工辞了,听姐姐的。”
宫奇笑着摇摇头:“这房子不是我家的,也是我上司让我们借住的,之前住的地方总是有人上门来骚扰,所以我就求了上司,把空置的房子让我们住,辞了这份工,我们不就得搬回去了?”
“你老板为人还真是差……和我老板就一点都不一样。”刘漫嘟囔着,“那确实没办法了,不过就算是老板,你也别太给她脸,有些人是蹬鼻子上脸的,会试探你的底线。”
她想起最初来的目的:“不过你现在去学校的频率高吗,升学的几率怎么样?”
宫奇诚实地摇头:“我成绩不太好,偶尔不在学校,但基本能保持每天都回家。”
刘漫肚子饿了,拆吧拆吧把酸奶的包装撕了,宫奇顺手接过去,帮她把吸管插上,递到她嘴边。
刘漫狠狠吸了一口,让肚子不再叫唤,随后她自说自话地拍板:“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什么时候着家就联系我,我加你微信。无论身处什么环境,都不要放弃学习啊,学习才是改变人生的唯一途径。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每天头悬梁,锥刺股,最后上了重本,成功找到一份能干到老的工作……哦不对,这样说好像有点诅咒小南,总之,如果这份工干不下去了,老板也会给我安排其他工作的,找老板就要找这种,不能是你那种。”
宫奇无奈地笑了,她不认同对方说的“学习是改变人生的唯一途径”,至少对自己来说,老老实实读书学习只会让宫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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