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一落地,他终于暂时离开了那令人惧怕的皇宫,乍然,彷彿是巨大的压力从他的心里挪去,让他感到放松了不少。
宫后,是皇家的专属农园,一亩亩的良田,几抹戴着斗笠的农人身影点缀在其中,辛勤耕作,不过因近黄昏时分,他们大都准备回家。
一行行的白鷺鷥飞翔于田埂边,白如银霜,洁如飘雪,衬着绿油油的稻田,更显它们的纯净。
他怔怔望了些时。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田间景象,平时都是从大门出来去上学,映入眼帘的,是喧腾的市集,熙来攘往,好不热闹,如今眼前的间适自得,竟是让他的心情快乐了许多。
他的嘴角上绽放了一抹笑容,沿着宫外的围墙而行,脚步轻快的走在有些泥泞的土地上。
农人看到他,大都是忽视,毕竟他们并不知道他的身分,只是偶尔有几个农妇们看到他,会向他微微笑示好。
他喜欢这种感觉,没有身分的区别,没有地位的隔阂。
走了许久,在宫外的转角处,他自然而然的转身,没想到,却很是不巧的撞上了一个人。
他并没有跌倒,而是向后趔趄一步,但那个与他互撞的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被反弹到原处,硬生生的摔在地上,手上的东西也散落至地。
「唉唷!谁啊……嘶……」一阵清脆柔弱的声响传到他的耳边,带着疼痛与生气,最终只听得到她唉哼的声响。
他有些着急,闻声便能知道,对方是个女孩。他赶紧绕过转角,准备扶起她,向她陪个不是,没想到,在看到她的面容后,他却瞬即呆滞了下。
乌黑的秀发,丰润而浓厚,被两条浅蓝色的丝带给分成两边松散绑于耳后,绑不着的,便任它们垂落而下。
一身洁白如雪的洋装,缓若流风之回雪,轻云笑掩青天,淡烟笼月,澄澈清丽,只可惜,这如百合纯净的的身子,却不甚跌入了脏兮兮的泥巴上。
瘦小的身子叹如杨柳絮飞,不禁一握的纤腰被一条粉色的小腰带给轻轻束起,让人不禁因她瘦弱的身子而油生怜惜。
一张白皙的小脸上,眉下秋水波光粼粼,时明时烁,如杏般圆润美丽,只是现在,因为身上的疼痛而纠结在一起,小小脸蛋皱得很是让人好生心疼。
但他的讶异,并非是看到了一个美人的惊艳。美人他见多了,父亲身旁就有一堆,只是在那团闭月羞花的娇芳群里,他却是从未见过现在正在他身前的那名女孩般,有着自然纯朴的气质。
有些不修边幅,但她的恣意,却是自然的恰到好处,反而这样的凌乱,才是专属她的自由。
「靠!发什么呆?你这哪家的野孩子啊?走路不会看路吗?把别人撞倒是不会扶起来吗?」没想到,那么可爱的女孩竟是对他一开口就出口成脏,紧接着,就是理论连环炮,他再次一愣,有些不敢置信。
谁敢骂他这个当朝的曼垠帝国太子呢?根本是在找死嘛!
女孩气呼呼的瞪着他,手直接朝他一伸,意示他将她扶起。他再次一愣,赶紧回神搀住她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将她从这片泥泞的土地上重新站起。
自始至终,她那双漂亮的大眼总片刻不离时的狠视着他,他有些心虚,转过身,俯身开始帮她捡起地上掉落的东西。
只见那半落入泥淖中的,是一团鹅黄色的布巾,其上洒落一朵朵的碎花为图腾,可如今,却染上了多处的淤泥。布裹得不实,露出了内容物的冰山一角,随意一瞥,无心一闻,竟是淡淡的米饭香气,还有着微热的温度。
「对不起……可有伤着你?」他抿抿唇,有些歉意的将那包她掉下的东西还给她,却是不敢注视着她的双眼。
没想到,身子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她,竟是愤愤的用手掌扣住他的下巴,逼使他与她相视。
他一时反应不过,因为根本没有人敢这样对他,更别说是个女孩了,不禁脸一红,傻傻的看着她,手上,也傻傻的抱住她的东西。
「混帐!这句根本是废话。」她鼓着嘴,杏眼圆睁,一字一句,几乎是从她紧咬的牙关说出,「怎么可能不受伤啊啊啊!」
「那……哪里伤着了?」他有些难为情,眼神转向另一边。算了,他有错在先,就不跟她计较些什么,不过……怎么会有那么兇又那么粗鲁的女孩,枉了她这么可爱的样貌……
「这里……」女孩不满的撅嘴,松开了扣住他下巴的手,拉开她自己的衣袖,只见那白皙的娇小手臂上,出现了好多处的破皮伤口。
「等等。」他放下了她的东西,从腰间取出了一罐随身携带的药膏然后旋开,原本欲直接给她,让她自己擦抹,却见她的手上都是脏泥巴,根本不能抹药,索性自行帮她抹上。
他一个太子,还是第一次帮一个人擦药呢……
不过那女孩似乎不领情,当他一碰上她的伤口,她瞬即尖叫。
「啊嘶啊……混帐啊啊啊!你也帮帮忙,小力一点好不好?你又不是在擦地板!」女孩哇哇大哭,眼泪就这么扑簌簌的掉落而下。
他一惊,心里很是惶恐。糟糕……他弄哭了一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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