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卿没说话,悄悄抬眼去看自己的父亲。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除了自己手里一直用着的这些人外?,公司其他人没有不服傅寒筠的。
不仅是服,大约还?有些怕。
就像现在一样?,张老怕他,他自己也?打心底有些怵他。
毕竟,傅寒筠从?来不会考虑他们的辈分,他们的资历,更不会顾全所谓的大局。
最近几天里,他连公司都没来几趟,就轻轻松松将他的人去了个七七八八。
东郊那个项目最新规划的高铁站,他千辛万苦找了负责交通板块的老吕十几次,看在他是傅家人的份儿上?,老吕前两?天刚有了点松口的意?思,昨天就被调到了外?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
……
“筠筠怎么样?我心里比老哥你清楚,”傅老爷子笑了下,对上?了张老爷子,“公司的财报数据也?比个人的主观臆想更有说服力。”
恰逢叶秘书敲门进来。
傅寒筠眼皮一撩,淡声道:“叶叔,送客吧。”
张老爷子慢慢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盯着傅寒筠看。
“张老这是不服气?”傅寒筠很浅地?笑了一下,微微偏头?,“知道我刚才说的为什么是‘不一定’吗?”
“什么意?思?”张老爷子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意?思就是,我这人不到逼不得已不喜欢撕破脸。”傅寒筠慢条斯理地?道。
就这?这还?叫不喜欢撕破脸?张老爷子都要气笑了,可最终还?是没能笑出来。
“毕竟,”傅寒筠继续说,“如果?我真不留脸面的话,不仅您老没办法好好地?站在这里,您那大孙子,恐怕也?不能独善其身吧?”
他话说得不紧不慢,可这一句却恰恰击中了张老爷子的软肋。
张老爷子在原地?愣了片刻,直到叶秘书上?前客客气气地?一摆手。
“老爷子,请吧。”叶秘书客气地?说。
这一次张老爷子没再挣扎,他没再看傅老爷子和傅寒筠,但?也?没再看傅庭卿,白着脸出了傅荃的办公室。
“爸……”傅庭卿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有点手足无措,“这……”
“这什么这?”傅老爷子眉心一拧,不复刚才对着张老爷子的和善客气。
傅庭卿:“……”
“您这对小筠也?太惯着了吧?”他嘀嘀咕咕。
“爸,”傅庭卿厚着脸皮试探,“东郊那个项目的高铁……”
“你是傅家的人,”傅荃看着他,“是自己家公司重?要,还?是你连襟那个公司重?要?”
“这不是还?有小聪他妈掺和在里面吗?”傅庭卿说,“项目总要有人干,自己人干又上?心,用料扎实,成本还?能把控着,咱们何乐而不为?”
张老爷子走了之后,傅寒筠一直没抬眼,此刻正专心致志地?往茶壶里续水,闻言,他很轻地?笑了一下。
“你还?有脸说,”傅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这个小儿子,“亏你还?是长辈,筠筠和小聪哪个不比你明白?”
“小叶,”傅老爷子对叶秘书道,“你把前几天整理出来的,万家设计经手的项目都拿给老二看看,让他看看他是怎么上?心,怎么用料扎实,又怎么给家里省钱的。”
“是,傅董。”叶秘书起身,在资料柜里取了厚厚一沓文件出来,递给了傅庭卿。
傅庭卿低头?翻开,没看几页,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爸……”他叫了一声。
“你也?就是沾了“傅”这个姓的光,不然你还?不如老张,”傅荃烦躁地?瞪他一眼,“滚滚滚滚滚。”
等傅荃垂头?丧气地?出了门,傅荃才看向傅寒筠。
“你这个叔叔没什么用,心眼也?小,注定这辈子没什么出息,”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要是你爸还?在……”
“爷爷。”傅寒筠叫了傅荃一声,将茶盏满上?推过去。
“唉,不说了。”老爷子安静了片刻,才又慢慢道,“快过年了,抽空去墓园给你父母上?柱香,烧点纸。”
“嗯。”傅寒筠应了一声,片刻后又说,“您放心,叔叔那边,该给他的脸面,我会给他的。”
“简夏,恭喜,叶老师,恭喜。”
最后一个镜头?拍完,简夏的眼睛还?红着,钟选已经率先起身迎了过去。
他怀里抱着两?束花,送给了今天戏份杀青的两?位演员,简夏和叶雯。
“谢谢,谢谢导演。”简夏将花接过来,倾身和钟选拥抱了一下,又和叶雯老师抱了一下。
“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再次合作。”叶雯抱着花,眼睛也?有些潮湿,“这次真是过戏瘾了。”
最后一场母子戏,两?人仍是没能达成和解,是洪流中一个很让人意?难平的遗憾点。
但?电影本身就是艺术,艺术有了遗憾,往往才更让人回味无穷。
和电影不同,现实中叶雯和简夏通过这次合作却建立了很深厚的革命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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