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啊?
解方澄无意识地甩了个剑花。
“我知道了。”
矮胖的人影松了口气,衝他躬身一礼后迅速地钻回了地里。
解方澄活动活动手腕。
“在干公事之前……”
他突然转过头,直直地看向了仉道安所在的位置。
直到这一刻,仉道安也才看到他的样子。
一头白发,额上有不知道什么含义的奇怪的黑色纹路,像是被荆棘裹挟的无数的剑影。
烈日之下,苍白刺眼的光将他的更加苍白的脸映衬地如同鬼魅,他唇色鲜红,一对锋锐的黑色峻眉之下,眼睛一黑一白,明明是靡丽到有些鬼气的长相,但偏偏又带着一种奇怪的肃然感。
就在仉道安晃神之间,面前的人骤然靠近。
明明是解方澄的梦境,仉道安这个“观众”应该不被察觉才对,但解方澄不仅察觉了,他眨眼之间衝到仉道安身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严格来说,仉道安悬浮在解方澄梦境中的只是一个思维,而不是魂魄,可哪怕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思维,在这一瞬间,仉道安依旧感受到了脖子被掐住的感觉。
仉道安浑然未觉,他看着那张离他不过半掌距离的鬼气森然的脸。
原来他本体是长这样的?
“咦?”解方澄掐住人后忍不住疑惑。
他感觉到了被人窥伺,衝过来之后也确实好像抓到了什么,但手里明明又没有东西。
又是什么奇怪的小鬼吗?
解方澄有些挠头。
他能感觉到,窥伺自己的这个很奇怪,身上有过重的,厉鬼才会散发出来的浓重阴气,但又没有腐臭味,说明还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怪事。
成为厉鬼的条件很苛刻的,而且厉鬼化之后就很难控制自己的杀戮欲望,因为鬼的食谱很单一,只能通过活人进补,几乎没有厉鬼不造杀孽。
新鬼吗?也不像啊,这阴气重的,解方澄这么不敏感地都闻到了。
并且……怎么感觉这味道有点熟悉?
他掐着这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东西,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算了,你没造杀孽,还是尽早投胎吧。”说着,解方澄把剑往腋下一夹,从兜里——是的,他那一身黑色的长袍竟然还有个兜,跟裤兜差不多。
他从兜里掏了个本子出来,指尖为笔,“唰唰”在本子上写了几行字,撕下这一页纸后往仉道安的方向一贴,纸张就那么落入了仉道安的手里。
仉道安低头一看。
投胎转世加急推荐书。
今于xx年xx月,在外勤工作过程中发现一厉鬼,暂无业障驻身,念其长久在人间或会沾染恶习,特加急推荐其入地府投胎转世。
推荐人:解方澄。
“拿着这个去找附近的城隍,让他们帮你加个塞,别走普通的转世流程了。”
就现在地府的繁忙程度,厉鬼进去自己都找不到办事窗口,得跟普通鬼一起排队。
排着排着万一出什么问题,那可是影响下辈子前途的。
早说了他们这破单位流程太繁琐了,早晚要出事,但现在也没人听。
那几位养伤的养伤,闭关的闭关,搞得现在解方澄这个本来专门在地下处理帐务的还得时不时上来出外勤。
接到这条子的仉道安忍不住怔了怔。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耳畔听见一声口哨声。
口哨声响彻阴阳两界,远远的,不知从哪里飞驰而来一匹脚踏幽蓝鬼火的汗血宝马,马匹身上环绕着黑色的雾气,每一步踏出时都仿佛有鲜血滴在脚下,印在地上时形成被烧焦的黑色蹄印,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骏马驰骋至解方澄面前后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解方澄一跃而上,勒紧缰绳,向着厉鬼的方向疾驰而去。
长风烈烈,骏马一跃百步,眼前的场景急速倒退,骑马的人黑袍白发皆被风吹动,梦境中唯一的观众也随着他向前奔袭。
转瞬之间,骏马越过了干涸的土地,进入了一座空无一人的村落中。
如此灿烂到刺眼的阳光下,村中却像是阴雨天一样,隐隐环绕着化不开的雾气,雾气中隐约能听到人类的戚哀的哭声。
解方澄下了马,骏马在他身侧低下头,亲昵地拱了他一下,随后便依依不舍地消失在空气中。
雾气似乎感知到他的到来,焦躁地翻滚着。
解方澄提着剑,走进了这座鬼村。
村中遍地尸骸。
地上的尸体压根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活像是被野兽撕裂了,四肢躯体头颅,全都是分开的,一眼望去竟无一具全尸。男女老少,竟无法分辨具体有多少。
未散的冤魂凄凄地哭着,而在村中老树下,一口煨着火的血锅旁,身穿麻衣的妇人抱着怀里枯瘦的婴儿。
“小宝别怕,小宝别怕……”她哼唱着安魂曲,手轻轻拍打着已经没气的孩子。
解方澄叹了口气,踏过布满尸骸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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