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海县的人来卖平安符,说是什么高僧开过光。那家伙一个还卖十块钱呢,不准讲价,说谁讲价就是心不诚,佛祖就不保佑他了。”
王忆说道:“没人举报他们,把他们给抓起来?这不是迷信吗?”
青婶子笑道:“嗨,这种事在咱渔家管的不严,政府也知道咱就是求个心安,咱渔家人天天风里来浪里去太危险了,所以求个心安不是坏事。”
王忆说道:“说的有道理,来,这个绳扣套路大家都摸透了,那咱不废话了,赶紧开工。”
“要做多少?”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还有别编这种小的,船大需要的平安结也大,往大里编,然后卖十块钱!”
王忆把大的领袖像章摆出来:“根据像章的个头来编平安结,反正越大的卖的越贵——它们不光能挂船上也能挂车上挂家里,挂船上是一帆风顺,挂车里是出行平安,挂家里是安居乐业!”
妇女们听着他的话发出响亮的笑声:“哈哈哈,王老师你不愧是个教员,嘴巴真能说。”
“小秋是不是让你这张嘴给迷住的?”
“我要是跟王老师这么能说就好了,以后跟我婆婆吵架我说她一个头昏脑涨。”
“小翠你可真孝顺了!”
说着闹着,一个个平安结被做了出来。
王忆坐在树荫下听她们随意聊天,倚着树干枕着手看向礁石滩、看向湛蓝的天空看向浩瀚的海。
夏至未至,热浪已经滚滚而来。
在渔村看海,这来的可真是热和浪了——
说起来天涯岛其实是避暑的好地方,背靠青山面朝碧海,头顶海鸟啼鸣清脆,四周海阔浪涛滚滚。
但夏天一样感觉炎热。
村里的狗也知道这点,它们很机灵,一个个的跑到海里去泡个澡,然后摇摆着尾巴跑到树荫下来眯着眼睛享受风吹。
王忆看的很服气。
人不如狗。
码头上停着船、晒着网、亮着鱼叉,渔船、渔网、船橹、船锚,它们一一摆放在火热的阳光下。
这让海上的风光多了几分生活气息。
有老人们在树荫下修补渔网,他们偶尔的抬头看看海看看码头上摆放的家伙什,心里想的、嘴上聊的都是过去的旧时光:
“最近队里弄了不少腐殖肥,这是要干什么?又要大办群众农业劳动?”
“不是吧?那是五几年的事了,58年?当时提出了个口号是吧?大办农业积肥料、兴修水利建水库。”
“60年吧?58年咱不是集体去粤北砍毛竹来着?那家伙累啊,记得不记得了?睡竹床、用竹筷竹筒吃饭、抓竹虫竹鼠加餐,那家伙柴米油盐都缺,咱社员不习惯山上生活,一下子得了浮肿病。”
“是你记岔了,砍毛竹是60年的,咱去粤北砍毛竹,粤北的同志来咱海上捕鱼。这事我记得,我当时是民兵,咱这里没有大型冷库,粤北的同志当时来捞墨鱼,捞了得晒鱼鲞,然后我们民兵要值班,防火防盗防敌特破坏。”
“是,老山记得对,60年粤北来捞墨鱼,当时分散租住在咱群众家里嘛,办公住宿在一起,屋里搭张床就睡觉,放一张桌子就工作。”
“对对对,是这么回事,那时候真热闹,哈哈哈,咱听不懂粤北的同志说话,粤北的也听不懂咱说话,闹出好些笑话来……”
王忆静静地倾听他们说话。
老爷子们的话题很少进入七十年代,主要在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展开,那是他们的黄金人生。
一个下午他都在看海听人聊天。
并不无聊。
很悠闲,很自在。
还是那句诗: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到了傍晚,大队委的下工广播响起来,这时候码头上热闹起来。
学生们捡柴火回来了,一艘艘小船沉甸甸的,上面都是木头,学生们唱着、扛起木头排队往山上走。
出海捕鱼的船也逐渐回来了,一箱箱的鱼放下,还有人过来递给王忆一条大黄鱼:“王老师爱吃黄鱼拿回去吃。”
王忆问道:“今天碰到了个黄鱼群?看你们挺高兴的。”
“对,”汉子笑道,“运气好,中午头碰上了个黄鱼群,下网捕捞上来得有个三四百斤,咱这个月的指标肯定能完成了。”
渔家生产队都有捕捞指标,这个指标是跟国家下拨的口粮相关的,所以不管是不是大包干的村庄、生产队都不敢不完成。
渔获暂时送进冷库,然后每三天就要有船出发送去统一的集货点,直接送渔获上大船。
这事跟王忆休息冲突,所以王忆还没有跟着去送过渔获。
主要是送渔获没什么意思,这是力气活、脏活,摇橹去市里来的大船然后往上扛渔获。
有人给分级、定级,分好级别送进船上冷舱,有干部负责登记,这样渔民摇橹回来就行了。
王忆拎着大黄鱼往回走。
这时候也有准备来看电影的外队社员到来了,提前来的往往是头一次来看电影的人,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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