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烈谋反失败,追兵撵到断崖边上,迫得他跃入深渊。他命大,挂在一棵大树上,只断了条腿,便自己从大树爬下,拖着断腿一瘸一拐在林中穿行。
这深崖底下莽莽丛林,枝丫挨着枝丫密密实实,将天空完全遮住,即使在晴朗天气,阳光仍不能透进。
鲜血滴在腐败柔软的枯叶上,很快引来蚂蟥钻出烂叶,贪婪的追寻鲜血来源——那条断腿。杨烈脸色越发苍白,汗出如浆,他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久,生机从身体流逝的感觉那么明显,比直接跳崖当场死亡还令人恐惧,像是在他心口凌迟。
终于在走了几步路后,杨烈扶着一棵参天巨树缓缓倒下。
不知何时,一条大黑狗从深林钻出,慢悠悠踱至杨烈身前,狗尾晃了晃。同家狗比起,这只狗更加高大健壮,通身皮毛发亮,一口犬牙森然有光,这会拖着长舌黏涎四溢,虎视眈眈盯着杨烈。
黑狗晃了下尾巴,伸出嘴筒子,鼻尖耸动,在杨烈身上嗅来嗅去,忽地张开獠牙大口将他衔住。
阿昭倚栏托腮,一手拨弄鱼食,有一下没一下的往池中投几粒,色彩艳丽的锦鲤跃出水面抢得食物,又甩着尾巴游进莲叶深处。
汪汪……
听见狗叫声,阿昭知道来福出去玩回来了,她没怎么在意,仍百无聊赖的扔鱼食。
来福得不到回应,便来叼住她衣摆扯了扯。
“去,一边玩去。”阿昭推开狗头,不太想跟它玩。
来福很执拗,被推得龇牙咧嘴,狗脸变形,还紧紧咬住阿昭衣摆往回扯。
阿昭磨不过来福,投降般叹了口气。
“好好好,陪你玩~陪你玩~”她说完,本待回房取绣球同来福玩耍一阵,忽地余光一瞥,捕捉到来福庞大身躯后有个什么东西。
阿昭推开来福,才发现那竟是个人,软趴趴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她惊讶的走过去,蹲身一探这人脖颈,发现血管仍微弱跳动。
竟然是个人类啊!黑渊深处从来没有人类进出呢。
阿昭喃喃自语,手下动作不停,掐了个诀,很轻松的愈合男人身上致命伤口,又施清洁咒除去男人身上污秽。
于是阿昭发现这男人非常漂亮,眉如墨画,鬓似刀裁,清俊无俦,身材亦非常可观。
真是大惊喜。
“来福,我要大大奖赏你。”阿昭弯起唇角,笑若春花。
大黑狗在少女绝美笑容中,把一条大尾巴摇出残影。
男人受伤严重,身体非常虚弱,一时半会醒不来,但是问题不大。阿昭喜滋滋把他抬回床榻,变出一堆人类美食,一圈围满床边,可见她非常重视男人。
黑渊几千年没有外人涉足,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只有来福陪她度过一日又一日,而来福不会讲话,阿昭很寂寞。
杨烈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脸,他顿时一惊,直起身子往后倒,神情戒备的看向那人。
“你是什么人!”他发出疑问,声音异常沙哑。
阿昭笑眯眯,唇角弯出两汪梨涡,显得甜美可爱。
“我叫阿昭,这里是黑渊,”阿昭拍了拍来福狗头,说道:“来福救了你。”
大黑狗哼唧一声,陶醉的用圆硕脑袋顶了顶阿昭手掌,显然很喜欢被她碰触。
杨烈茫然望了眼床顶,视线越过阿昭头顶打量房间,各种情绪在心底轮番交错,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忽然听见阿昭说:“你饿了吧,这里有东西吃。”
杨烈闻言,恍惚地看去,只见床边摆满一堆菜肴。这个叫阿昭的女子手舞足蹈的向他介绍菜品名。
“这是红烧猪肘,糖醋鱼,呛冬笋,玉兰片,杏仁酪……我做的,要吃吗?”
一系列菜肴色泽诱人,很像那么一回事,勾得馋虫大动,杨烈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狠狠咽口水,点点头。
于是阿昭笑容更深,捧起盘菜竟是趴至男人腿上,丝毫没发现自己做得不妥,睁着一双无辜大眼,脆生生开口:“那我喂你。”
杨烈真的被她吓到了,大宁朝法度严谨,男女大防,三岁不同席七岁不同塌,放眼望去,哪家闺秀会跟个蔓藤似的趴男人身上,轻浮放浪,简直如同勾栏瓦舍之辈!
他急得推开阿昭,跳下床的动静太大,碰翻了餐桌,菜品纷纷坠地,瓷盘碎裂一地,稀里哗啦响。
大黑狗立刻竖起尾巴,冲他龇牙咧嘴,一副随时暴起伤人的凶狠劲。
杨烈仓惶的看了眼狼藉一片的地面,又看向阿昭,视线仿佛被灼烫般流转到别处,俊脸已爬满红晕。
“姑……姑娘自重,”说完才觉不妥,生怕自己得罪她,搞不好得被扔到那黑黢黢深渊底下,忙解释道:“在下只是不习惯同女子接触,并非有意冒犯姑娘。”
他知道自己相貌不俗,于是尽量装得和善温顺。
阿昭确实有点生气了,这人怎么这样!为他忙前忙后,难道还做错了不成。
不过听完人家解释,转念一想也觉得自己似乎做得过了,人类就是这样,男女大防,严格遵守纲纪伦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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