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了一口袋的萤石沉重的砸在地上,我与初空随即落地,背上的伤让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初空只有一隻手臂可以用,他扶住了我便拿不了萤石,我俩一琢磨,打算原地休整一天再动身出发。
是夜,初空拾了干柴,点上火,我先忍着痛将他折了的胳膊用树枝固定绑紧,然后便脱了衣服趴下,让初空提了水来给我清洗伤口。上一世用那个将军和公主的身子倒还没什么关係,这一世换做自己真正的身体,便有些让人尴尬了。
我捂着胸口,紧紧贴地趴着,嘟囔道:“擦背就老实擦背,别动其他心思。”
初空一声冷哼:“看着你这皮开肉绽的血腥模样,我还能有胃口吃了你,少担心些有的没的。”初空这话虽说得冷漠,但给我清洗伤口的手却温柔得像是另一个人。
即便他再是温柔,翻开的皮肉被水浸湿还是难掩疼痛,我嘶嘶抽气,感觉到初空的手不敢再往我背上放之后,我只有紧紧咬着牙,不再发出一点声音。伤口不洗只会更糟,我们现在只要补了洞,早点回到天界就好了,在这里软弱只能是耽误时间。
继续清洗,直至初空将草药敷在我背上,我也没发出一点声音。疼痛忍出了我满头大汗,恍惚间,我仿似感到初空摸了摸我的脑袋,声色晦暗:“对不起……”
不知他是在为什么事道歉,我昏昏沉沉的答:“你对不起我的事可多了,来,再多说几个听听。”
我以为初空此时即便不揍我也该和我呛声,哪想等了半天竟真的等到了他老老实实的一句:“对不起。”
我有些讶异的抬头望他:“初空!你病了!”他扫了我一眼,目光又落在我的背上,我能感觉他的指尖在我那些翻起的皮肉上游走,他道:“虽然你一直做一副糙汉般没天没地的模样,但是女子始终是女子,让你受这份罪,到底是我的过错……”
我傻傻的呆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很难不为他这难得成熟一次的模样感动。
“丑也是你娶。”我趴了回去,闭眼养神,“反正我是赖在你这里了。”
而且……
初空已经保护了我,他那时笔挺的背影,足以让我心安。
神仙的身子着实比凡人好用上许多,如此皮肉伤,虽未完全癒合,但也可勉强行路了。我与初空便连日赶路往麓华山而去,洩露邪气的那洞在那里,堵了之后便能了结我与初空这七世情缘了!
我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觉着与赤焰兽一斗,让我伤了元神,回天界之后应当花初空的钱,让自己好好补补才是。
行至麓华山,这一地乃是当初我与初空变作猪与老虎那一世呆过的地方,旧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我很开心,初空的脸色却不好,我把这种阴沉理解为,没有人愿意记起自己做猪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直至看见当初那个山洞洞口之时,我才惊觉,原来初空这一路森冷的脸色竟是因为邪气洩露得已经超乎了我们的想像。
在那洞口,瘴气弥漫,草木已竟是枯死,我与初空进得洞内,在黑暗中摸索着踩下第一步,便听见“咔擦”一声,我僵了僵,低头一看,竟是踩断了一截枯骨。
初空神色凝重:“定是那之后还有人来祭祀,难怪邪气洩露得如此快。”他转头交代我,“你元神已损,不宜入内。且在外面等我。”他提了装着萤石的麻布口袋大步往洞内走去,我在后面听着他每踩下一步便是一声“咔嚓”的脆响,忍不住摸了摸抱住了手臂。
我觉得此处只是瘴气与邪气重了些,并没有什么能伤人的厉害妖怪在,初空补洞也用不着我帮什么忙,于是便安了心在洞口蹲着,顺便结了几个印来净化净化周围的空气。
可是等了一刻钟功夫还不见初空出来,我有些不安的往黑糊糊的洞中张望,终是忍不住唤了一声:“初空!石头还没放好吗?”声音在洞穴里来来回回的回荡,但就是没有传来初空的回答。
我侧耳等了一会儿,忽听洞中传来一声闷响,我心头一跳,只道不好,拔腿便要往里面冲,突然之间,一道金光闪过眼前,一股似曾相识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将生生我打飞出去,直直撞在枯树树干之上,后背的伤口裂开,火烧火燎般难受,胸口又是一股阴冷气息徘徊,直激得我大口呕出血来。
“哦,这里还有一个小仙子。”陌生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从容不迫的优雅和残忍的冷酷。
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白衣一头金髮的男子临空而立,他肤色苍白得透明,嘴唇却艳得惊人,他周身皆裹着深重的邪气,令人打心里不寒而栗。我惊骇于此人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又着急着往他身后张望,盼望着初空从洞穴中出来,哪怕只是狼狈的爬出来也好……至少让我知道他还活着。
“你在等那仙君出来么?”金髮男子浅笑道,“如此的话,不用等咯。”
我想说话,可一张嘴便又呕出血来,只能看那金髮男子贱贱的笑着,舔了舔嘴角,残忍的说,“因为,他已经被我吃掉了。”
初空,被吃掉了?
那样目中无人又傲慢的傢伙,居然……被吃掉了?
一时,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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