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半,远处的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
夏季的黑夜总是如此短暂,东方大陆也不例外。住在附近的小商贩已经开始劳作,小车的轱辘吱扭扭的,带着一点发酵的豆腥味,顺着这条街一路向下推去。
尤兰达揉了揉眼睛,桌上的蜡烛已经燃到底了,而维泽尔还没回来。
她在这里留了一夜。
其实昨晚她的裙子就干了,尤兰达并不好意思继续麻烦,提出要离开。当时孟一还在,特别热心的说可以送她到附近的车站。
抛开最开始的误会,孟一很像是念书时常会碰到的那类开朗男生——他还专门跑到楼上自己房间一次,拿家乡寄来的甘梅饼给尤兰达吃。
“不行。”然而维泽尔干脆的道。
“怎么不行。”孟一嚷嚷,“你不是要去便利店兼职吗。我刚好没事,可以送尤兰达小姐去车站,一个女孩走那条路多不安全啊。”
“和你一起更不安全。”维泽尔拒绝接收他的信号,“上周是谁在那条路吹口哨,被一群小混混围起来揍。”
“你这小子——”孟一瞪他,似乎对在同龄女孩面前被一个弟弟讲出这种丢脸的事非常羞恼。
尤兰达尴尬的说,“其实我一个人……”
“今晚还是留在这里吧。”维泽尔若无其事的总结,“天亮了再出发。”
“噢……好,好吧。”
答应完才感到五味杂陈,明明看起来比自己还要青涩的面孔,出乎意料的很擅长做决定。
的确有一种很不同的感觉,维泽尔。
去淋浴室取下裙子换上,那些酒渍没太被洗干净,在白色的裙角上十分扎眼。尤兰达叹了口气,决定移开眼睛不去注意它们。
穿了一夜的外套则洗好挂在原来晾裙子的位置。
洗完衣服出来刚好撞见维泽尔回来。
他穿了一件非常滑稽的牛仔背带裤,脚上套着充气的卡通脚蹼,类似于玩偶服,不过没有带头套。那副冷淡狭长的眉眼配上这种装束有些奇异,不过到底只有十八岁——不算违和,意外的还挺可爱。
尤兰达张了张嘴巴,“你去参加化妆舞会了吗。”
维泽尔看着她,从背带裤前面的口袋掏出一迭厚厚的传单,说,“便利店的活动。”
尤兰达愣了一下,维泽尔却不太在意的走到桌前。那口袋设计的又大又深,他又拿出了一个包装好的叁明治,以及一把五颜六色的糖。
这些——“早餐。”维泽尔对她说。
尤兰达看了一眼窗外还没亮透的天,“……你的工作结束了?”
“正要再去。”维泽尔就说,又注意到尤兰达换好的衣服,“你要走了吗。”
尤兰达点了点头,又看到少年凝滞的视线,立刻说,“早餐我会好好吃掉的。”
维泽尔问,“想好了要去哪里?”
“嗯……大概西边,或者南边。”
真是不清晰的计划啊。尤兰达在心里叹气——她的确不知道要去哪里,对于未来的道路,自己要做什么,好像完全是一片迷雾。
维泽尔并没有嘲笑她的纠结,而是想了一下,“听说西边最近查的很严,没有身份的话,还是南边会好一些。”
说完这些他便离开了,即使照理来说他们以后大概率不会再见到,也没有过多的分别。
[他说的没错,向南走比较好。]那个消失了整整一天的声音突然出现了。
[阿尼茨。]尤兰达怔怔地回神,[你还在啊。]
阿尼茨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很惊讶?已经后悔没把我交出去了吗。]
[什么啊。]尤兰达用力捏紧拳头,有点生气的说,[我昨天叫了你几百次都没有回应,我还以为把你弄丢了。]
阿尼茨停顿了一下,[你很在意么?]
尤兰达偏开头,[……总之,不能随便丢在哪里吧。]
阿尼茨轻笑,似乎有些愉悦,[丢掉也没那么容易。]
[……]尤兰达不想继续这奇怪的对话,便说,[所以你也觉得维泽尔的建议不错?]
阿尼茨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反问,[你不想去南边吗,找那个绿眼睛的医生。]
尤兰达想了想,小声说,[嗯。应该。]
她的态度很模糊,阿尼茨这才探究的询问她,[难道不是?终于逃出来我还以为你会迫不及待的找他。]
尤兰达复杂的叹气,[……只是忍不住担心,不知道路上又会发生什么。]
她想起昨天探讨如何将她分尸的那些人,明明她并不认识东方的人,更从不涉及政界,可这些人为了抢夺可怕的力量,对待人类的生命甚至比机器人还要冷血。
是维泽尔救了她。
尤兰达看着手边五颜六色的糖果,莫名说,[我应该做点什么报答他的。]
阿尼茨不置可否,[你已经说了很多次谢谢了。]
尤兰达摇了摇头,重新环视这间地下室——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又空又暗,几乎没有生活的痕迹。
她忽然看见压在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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