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对于黑暗的恐惧是本能的。
被剥夺感官后,时间会彻底变得抽象,它被恐惧拉得无限长,又从某一片段的放空倏忽而过。
尤兰达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多久两小时又或者两天?从刚开始的愤怒,紧张,恐惧,逐渐感到崩溃。她会死在这里,死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密室里吗。尤兰达抱着自己,忍不住哭起来。
可很快她就后悔流了这场眼泪。当饥饿和干渴的念头涌上来时,尤兰达才发觉体力的流失比黑暗更令人恐惧。
人类的身躯在此刻显得如此孱弱,身体的能量被一点点消磨,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到死亡。
就这样吧。死掉。尤兰达徒劳的闭上眼睛。幻觉中有光芒逐渐包裹住她,脑海中开始回现许多珍贵而温暖的记忆。爸爸妈妈的怀抱,扑进她怀里的小豆,带着香樟气息的少女梦,还有夜空下那双比星星还明亮的眼眸。
即使24年的人生里需要后悔的事不止这一件,尤兰达却想起洛里。
最后的分别,她和洛里居然是在冷战。为什么不去找找他?尤兰达难过的想。鼓起勇气袒露的真心被冷冷的对待,他是不是还以为自己被讨厌着,才又把自己藏起来了。
那张精巧的面容仿佛又出现在她眼前,夜风卷起他金黄的头发,他凝望着她的眼睛,静静的等待一个回答。
洛里
尤兰达分不清自己是在叫洛里的名字,还是她心里的声音。这仿佛只是某种微弱的信念,即使没有人会听到,她依然期求自己说出来此刻心底唯一清晰的也只有这种小事了。
一股温暖而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时,尤兰达抬起模糊的泪眼,长久的黑暗几乎令她五感尽失,难以分辨什么是幻觉和现实。
奇迹会降临吗?
她颤抖着伸出手,触碰到一个真实的怀抱。
没有词句可以描绘出这一刻的感受即使尤兰达读过上千本书。她只能从这个世界早已抛弃的神话中找到某种描述,神会将慈悲的爱赐予每个人,即使并非他的信仰者。
她扑进那个温热的怀抱里,眼泪大滴的落下来。黑暗依旧笼罩着,或许还不该这样肆意的宣泄,可恐惧却仿佛被光芒彻底驱散了。
吻落下的时候,开始是很柔软的,而后变得激烈如雨,舌头探进去时尤兰达几乎难以忍受了。她攀着他的肩膀,想要推开呼吸,然而那股力量前所未有的强硬,简直像是某种掠夺。
直到痛苦的浸出眼泪,那双手才终于放开了她。尤兰达脱力的喘息着,怀疑自己的嘴唇被咬破了,她尝到了血的味道。
别这样。她放软了口气,希望洛里能明白此刻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然而下一刻手臂就被攥住,将她整个人推倒在地上。警报迟缓的在脑海炸响,尤兰达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挣扎着想起来,却虚弱的使不上一点力气,手被压在耳边的姿势熟悉而危险。
不要。她压抑的哭泣。
身上人的动作似乎有一瞬停顿,然而下一刻尤兰达便感觉自己的裙子被卷起来。感官陡然变得清晰,冰冷的赤裸令人崩溃,她用尽全身力气抗拒,叫着洛里的名字试图阻止这一切。
很想他么?
尤兰达混乱的睁开眼睛,一个逐渐褪去黑色隐蔽的人类身形出现在自己身上。
他分明的嗤笑着,面上却毫无表情。银发下的瞳孔是陌生的熔金色,最冰冷和最炽热的极端碰撞在一起,凌厉,压迫,犹如一把划破黑暗的利刃,显露出泠泠的寒光。
阿尼茨看着尤兰达惊恐呆滞的模样,金色的眼睛浮现出淡漠的笑意,那神情是恶劣的,仿佛玩弄人的把戏终于得逞
好久不见,尤兰达。
天堂和地狱仿佛在一瞬间转置,魔王突破咒印从诏狱而来,用一种熟悉的,令人绝望的姿态降临在尤兰达的面前。
你怎么会
尤兰达不可置信的颤抖起来,眼前的一切如此真实而虚幻,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年前的灾难停在那一刻手心发烫的磁暴针深深扎进机器人最脆弱的脖颈,阿尼茨的身体像是瞬间被烙铁点燃,赤红,滚烫,皴裂,仿佛破碎的屑片,在大雨中迅速化为灰烬,落在她赤裸的身上,又顺着雨水流进泥土里。
而眼前完好无损的阿尼茨,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仿佛一切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残酷的雨夜。
你在和我说话么?
阿尼茨伸出手指,似乎很轻柔的抚摸她被咬破的嘴唇,可那动作只会给她带来痛苦:我会好好记住的这是重逢时尤兰达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他的语气同时透露着温柔和残酷。尤兰达不愿思考那背后的意义,可阿尼茨不许她闭上眼睛,他折磨着那道伤口,用无情又嘲弄的语气:你已经忘记了,可我记得很清楚。你命令我记住和人类说过的每一句话。
那是曾经的训练中尤兰达对他的指令,却在此刻的情形下显得无比可笑。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类躺在机器人身下,只能流出软弱的眼泪。
这样的报复阿尼茨日日夜夜幻想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