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兰达把头埋进粉红色的池水里,耳鼻瞬间充盈着一股甜蜜温柔的香气,无法让她冷静,却足够温暖熨帖,足以包裹她虚弱的神经。
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分明是可以拒绝的,她想。一个没有主观的机器人而已,一切都应该按照人类的意志。可为什么现在演变成自己被半强迫地顺着他来行事?
她不安地发现自己真的无法拒绝洛里。刚才他捧着浴巾站在她面前,那种湿漉漉像小狗一样的眼神,竟有一瞬间让她感到刺痛。
这么做也无非是害怕自己被丢弃吧。
尤兰达在大学就为机器人设计过这种程序像是卸载顽固的智脑软件一样,真的要卸载我,不再考虑一下吗等等。对于机器人来说,更加敏锐的感受到主人厌烦或者想要遗弃的情绪,也就会更加努力的讨好,期望主人能够改变主意。
而出于某种自身原因,从第一眼起自己对洛里的态度就不算好。
尤兰达
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思维却伴随着令人沉溺的气味漂浮四散。
你!
她听见那个声音越来越近。被拉出水面的那刻,水雾扑朔朔阻挡了视线,慢半拍的聚焦在洛里那张异常好看的脸上,居然写满了焦急的神色。
你怎么进来了?尤兰达迟钝的抹了一把眼睫上的水。
洛里攥紧她的手腕:你想自杀吗?
才没有。尤兰达皱起眉毛,试图挣脱他的桎梏:放手。
那你在做什么?洛里盯着她,像是得不到答案就不肯罢休的架势,甚至还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浴缸的水随着两人的动作幅度往外溢出,光裸的半身在水面以外,尤兰达下意识往下缩了缩。羞耻和恼怒纠缠在一起,她瞪着洛里:该问你在做什么,管教我吗?
她的语气有几分严厉,而洛里依旧执着而沉默的看着她,过分稚嫩的面孔似乎再过半分即将露出委屈的神色。
真是好像自己在欺负小孩子一样。
这种感觉让尤兰达烦躁极了,随便你怎么想,她胡乱说了句,更用力想要扯回自己的手,反而越发吃劲。
因为那封信吗?
什么?
那个人,沃克加西亚?
洛里的声音头一回这么冰冷,在念出后面的名字时,阴郁又复杂的语气让尤兰达莫名感到一丝不安。
她停下动作:你知道沃克?
洛里没再说话,蓝色的眼眸在雾气缭绕的浴室好像夜色中的寂静海面。尤兰达试图从他眼底里寻找隐瞒的痕迹,却看不到一丝其他情绪。
我不知道。他终于开口,声音很低,眼神也错开向其他地方。
尤兰达盯着他,语气并不相信:可你今天不高兴,那是为什么?
不可以对人类撒谎。
一词一句像魔咒一般,那颗被封印许久的种子似乎正一点点破土而开。洛里听到自己心脏处微弱的嗡鸣,却不知是运作中的机器,还是枝叶发芽的声音。
奇异的痛感。
他下意识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面前依旧是缭绕的雾气,自己还捏着尤兰达的手。她的手腕很细,血管清晰可见,在他金属所制的掌心里像是一折即断的树枝。
这么脆弱的人类,却以如此高高在上的语气对他发号施令。
他明明没有撒谎。
虽然沃克这个名字让他感到一种无端的厌恶,但至少在现存的记忆中,他的世界还没出现过这个人。
他只是不想回到那个黑漆漆的仓库里。作为一个长相并不太受欢迎的家务机器人,自出厂起洛里就不得不保持警觉的竞争意识。
这副过于幼态的皮囊并不符合这里人们的审美,他在商品橱窗上挂了整整一年都无人问津。如果不是作为礼物被挑中,等待他的即将是更新换代后销毁的命运。
而沃克,听起来或许是一个英俊的机器人。
你在想什么?
尤兰达一直用一种警觉的眼神盯着他。被打湿的长发贴在裸露的皮肤上,有几缕覆在挺翘的乳上,细小的水柱顺着曲线落下,在嫣红的尖处摇摇欲坠。
她没有穿衣服吗?
分明已经看了很久,但这个意识像是突然冒出来的。洛里并不知道为什么,他沉默的看着那些承受不住落下的水滴,像是某种无声的邀请。
洛里!尤兰达的声音似乎更生气了,重复好几遍叫他的名字。
他努力收起那些混乱又邪恶的想法,用那种最单纯的语气:我没有撒谎。
这是他在这几天的一点小发现,每次这样说话尤兰达总会无可奈何的放过他,已经用的得心应手。
果然,尤兰达古怪的看了他一会儿,而后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
只是眉头又深深皱起来:我刚才叫你了好几遍,你是不是真的没电了?
后面这句像是自言自语,她径直从浴缸站起来,把手探向他的后颈。柔软的头发覆盖之下,有一个细小的按钮那是机器人的电源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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