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数十架大型火鹞子从四面八方同时向临汾城内飞去,火鹞子都没有点火,用弹射加火药助推,飞越城墙后骤然炸裂,纷纷扬扬的纸片从天空落下,足有几万张之多,风一吹,铺满全城。
很多当值士兵都得到一张,在火光下细看,竟然是一份‘灵武郡王陈庆告临汾将士书’。
‘三晋沃土,生我先人父母,汾水滋润,养我儿女子孙,代代相传,血脉不断,然胡虏残暴,涂炭中原,杀我父母,奸我妻女,断我子孙,沃土成焦炭,祖屋烧成灰,苍苍白发,饿殍于田野,柔弱幼儿,践踏于沟壑,三晋热血男儿,当保家卫国,驱逐鞑虏,恢复汉家江山........”
一群群士兵聚在一起读着上面的话,无不潸然泪下,很多士兵都忍不住伏在城垛失声痛哭。
夜里也有当值的女真将领,他们拿着纸条跑去找韩常。
韩常从睡梦中惊醒,读了陈庆的告将士书,他顿时大惊失色,急忙站起身道:“全部收缴,一张也不准外流!”
他心里知道,这玩意传播出去,军心就完了。
他连忙组织军队四处收缴告将士书,可到天亮时,也只收缴到三千多张,要知道昨天风很大,数万张传单吹遍了全城。
统制苗秀低声道:“万夫长,或许很多单子都没有进城,直接吹到城外去了。”
韩常的独目恶狠狠瞪着他,“你当我是白痴吗?会相信你的话。”
苗秀见他凶光外露,便不敢吭声了,韩常对几名心腹将领道:“速去全城搜查,交出来没事,藏匿传单者,全家抄斩。”
数千名士兵开始全城搜查,闹得鸡飞狗跳。
其实苗秀怀中就藏着一张传单,他回到大帐,取出传单细看,后面有一句话让他怦然心动,投降无大恶将领降一级录用,投降立功者按原职录用。
他现在是统制,如果回归宋军也能成为统制,谁还愿意做被人戳脊梁骨的汉奸?
苗秀年约四十余岁,陕西路绥州人,原本是西军指挥使,种师中的部将,在太原之战中投降了完颜银术可,颇受重用,一路提拔,他目前是是韩常手下的四大金刚,四名统制之一,统领一万军队。
去年陕北之战,完颜银术可损失惨重,铩羽而归,手中八万金兵损失大半,苗秀也由此对陈庆的西军有新的认识,他慢慢意识到,陈庆统领的西军已经不是从前的西军。
从前的西军饱受朝廷的窝囊气,被那些不懂军事的文官胡乱指挥,那样的西军他不会再回去,而且朝廷也不会容忍他们这些叛变者。
而陈庆的西军不是一回事,它其实是一支割据军队,是一支可以争夺天下的军队,陈庆绝不会歧视投降者,他的很多高官都是伪齐国的回归者,甚至关师古回归后都还能做到军部参事。
苗秀一直很动心,只不过他有些顾虑,陈庆会不会是说一套做一套?
不过今天的‘告临汾将士书’又让他心中燃起一线希望。
这时,从大帐外进来十几名将领,纷纷抱拳道:“将军,士兵们闹得厉害,都不想干了,怎么办?”
苗秀眉头一皱,“都是陈庆那份单子闹的?”
“正是,那份单子太厉害了,直接瓦解军心,没有人愿意再给金兵当奴才了。”
“将军,你说我们怎么办吧!”
望着一双双期待的眼睛,苗秀忽然明白了,这些将领也有同样的诉求,他们也不想为金兵卖命了,形势比人强,现在大家都知道河东路守不住了,再不投降寻找退路,就晚了。
“各位也想回归宋军吗?”
一名大将道:“不是回归宋军,而是回归良心,我祖父怎么死的,我心里清楚,这么多年一直折磨我的良心,如果统制不愿意,也请不要阻拦我们。”
“统制,开城投降吧!我们是汉人,要保卫自己的家园,岂能给仇人做奴仆?”
“统制,下令吧!”
“大家请安静!”
苗秀举起手,高声道:“我完全理解大家的心情,事实上现在已经临汾大势已去,一念之间就能决定很多人的命运,我也不希望我的手下最后死去,或者被押去矿山,我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活下去,给自己一点尊严,给家人一个体面的生活,我一直在考虑,我们该怎么办?现在陈庆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我将来肯定会愧对大家,所以我决定带领大家弃暗投明。”
十几名将领顿时一片欢呼,就在这时,远处隐隐传来战鼓,应该是城外传来。
苗秀点点头道:“看来我们的机会来了,全军上东城!”
东城由苗秀的军队负责防御,此时城外十万宋军齐聚四座城门,而东城外是牛皋的军队,他率领三万军队在城外数百步外列队,这是攻心战的第二步,收获投降士兵。
苗秀率领大群将领上了城,一万军队也全部上城,苗秀望着远处的宋军,心中稍稍有些犹豫。
这时,有士兵奔来禀报,“南城王统制率军出城投降了!”
苗秀大惊失色,居然被王立峰抢先一步了,他懊悔不及,连忙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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