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也是熙河路的寒冬,进入十二月后连下三场大雪,天地间都变得一片苍茫。
这天上午,陈庆带着数千士兵在县城西南抢救两百多座被大雪压塌的危房,这些房屋在金兵纵火烧城中幸存下来,却抵不住大雪的重压,一夜之间坍塌了数百间屋子。
士兵们忙碌了整整一夜,把绝大部分被困压的人都解救出来,并在每户人家旁边扎下一顶帐篷,安置这些暂时无家可归者。
陈庆在四更时分便赶到了现场,指挥数千士兵搬运挖掘,将一根根屋梁搬开,将大块的砖石抬走,受伤百姓被抬出来,紧急止血包扎。
天色终于大亮,士兵们喊着号子,将最后一座房屋被压塌的泥墙抬了起来,这是最严重的一户人家,整面墙都倒塌了,恰好是卧室的位置,估计下面的人难救了。
有士兵大喊,“下面是大梁,大梁斜压在床上!”
所有人的心又生一线希望,大梁是斜压的,或许能顶住沉重的墙。
“出来了!出来了!”
先抱出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孩子吓得哇哇大哭,紧接着又抬出一个妇人,妇人身上衣裳少,众人用被子裹着她,她和孩子都吓坏了,但万幸的是居然没有受伤。
最后是一个男子,他趴在妻儿身上,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男人浑身是血,大家都觉得生还的可能性不大了,忽然有人大喊:“还活着,快抬出去!”
众人七手八脚,一起将重伤的男子抬出来,用被子裹住送去包扎,四周士兵百姓都一片欢呼。
全部救援结束了,只受伤了三十余人,却万幸没有死人,简直不可思议,让大家怎么能不欢呼。
这时,杨元清上前对陈庆道:“都统回去吧!这边有卑职负责,医师不是说这两天夫人可能要生了吗?”
“今天应该可能性不大,我出来时,她还好好的。”
陈庆话音刚落,一名府中使女慌慌张张跑来,“老爷,快回去吧!夫人马上要生了。”
陈庆吓了一跳,急问道:“叫产婆没有?”
“早就请了,管家请老爷速速回去!”
陈庆吩咐杨元清几句,调转马头向自己府中奔去,十几名亲兵跟随着他。
不多时便赶到府门前,陈庆翻身下马,向府内奔去,府内也乱成一团,下人使女们都在奔跑,几名使女拎着热腾腾的滚水桶向后宅快步走去。
陈庆隐隐听见有人大喊:“生了!生了!”
陈庆心中更急,刚跑到中庭,管家婆迎面上前拍手笑道:“恭喜老爷,夫人生了一个小官人!”
陈庆大喜,娘子生了一个儿子,他急问道:“夫人怎么样?”
“老爷放心,母子平安!”
陈庆顿时长长松一口气,其实两个产婆经验丰富,前两天就说妻子胎位很正,应该能顺产,所以他才半夜赶去参与救灾。
几名使女拎着热水桶来了,管家婆急道:“快跟我来!”
陈庆也想跟进去了,却被管家婆拦住了,“老爷请稍候,这时候不能进男性,等收拾停当后,老爷再进去!”
陈庆点点头,“告诉夫人,我就在中庭这里。”
陈庆来到大堂上,心中激动得难以平息,坐也坐不住,在大堂内来回疾走,自己竟然有儿子了,有后代了,他心中洋溢着一种难以言述的充实感和幸福感。
大约等了半个多时辰,余樱跑来笑道:“公子,夫人让你过去。”
“你看到小家伙了?”
“看到了,粉粉嫩嫩的,好可爱!”
陈庆笑得嘴都合不拢,快步向后宅走去。
“公子,在这边!”
余樱带着陈庆来到院子,陈庆挑开厚厚帘子进去,只见余莲和乳娘在外间忙碌铺床,乳娘姓王,本地人,乳汁充足,便过来帮忙带孩子,她主要负责夜间带孩子。
余莲笑着向里屋指了指。
陈庆走进里屋,屋子里温暖如春,靠窗边是一张雕花床,妻子吕绣便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脸色有些苍白,目光中洋溢着喜悦,她身边放着一个小小的襁褓。
吕绣见丈夫进来,竖手指嘘了一声,指了指孩子小声道:“刚吃过奶,睡着了!”
陈庆蹑手蹑脚上前,静静地看着眼前孩子,皮肤非常粉嫩,脸上还有褶子,但眉眼间却明显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喜悦充斥着他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长得很像我啊!”
“是啊!我师父就说是个缩小的节度使。”
“夫君,祖父给小家伙起的名字可以用吗?”吕绣小声问道。
吕颐浩给他的重外孙起了个名字叫做陈忠,字安国。
这个名字陈庆不喜欢,他摇摇头道:“我觉得你师父给他起的名更好一点。”
李清照给陈庆的儿子起名陈鼎,但吕绣不喜欢,她觉得太沉重了。
“还是夫君给他起个名字吧!应该由父亲给儿子取名。”
陈庆想了想道:“他在成纪县出身,成纪县以前叫冀城,那他就叫陈冀,字安国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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