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明,月朗星稀,一轮皎洁的半月挂在青幕一般的夜空,将清辉洒满了大地。
关城下,一场特殊的战争正在紧张地进行,两千三百余名汉军士兵分为两批,三百人负责挖土装袋,两千人分成二十队,扛着泥土袋向数百步外的壕沟疾奔,将一只只泥土袋扔进壕沟。
奔跑中不断有士兵一头栽倒,再也起不来。
强劲的箭矢在夜空中疾飞,射向每一个奔跑的士兵........
城头上,四百名宋军士兵也分成两队,一半负责举弩射击,另一半负责上弦,这样就大大减少了弩手的足蹬上弦时间,基本上一支箭接着一支箭瞄准射击,加大了填沟士兵的伤亡。
东南角,十名汉军士兵扛着泥袋疾奔,距离壕沟还是三十步,十几支强劲的弩箭迎面射来,夜色大大降低了士兵们的视度,弩矢到了身前他们才发现箭头闪烁的幽幽绿光。
“啊!”几名士兵几乎同时惨叫,四名士兵被淬毒的弩矢射中,一头栽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起来。
“别管他们,快跑!”
为首士兵低喊一声,带着其他几名士兵继续奔跑,距离壕沟还有十步,又是几支箭射来,又倒下了三人,最后三人将泥袋扔进壕沟,转身奔跑,没跑几步,三人先后栽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一队队士兵就这样被城头上的弩矢射杀,到了五更时分,壕沟填了还不到一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
运送泥袋的士兵却已经不足千人了,壕沟前方横七竖八躺满了被射杀的汉军士兵,光阵亡这一千多名士兵就足以填满剩下的半条壕沟了。
“将军,弟兄伤亡太惨重,现在已是五更时分,才填了一半,恐怕完不成任务了。”
夏进看了看夜空,嘶哑着声音问道:“还有多少弟兄?”
“已不到七百人。”
夏进心中猛地抽搐一下,一夜时间,就阵亡一千三百人。
夏进想到完颜乌鲁的残酷无情,心中恨得滴血,他当即喝令道:“传令全体士兵集结!”
不多时,疲惫不堪的士兵们重新集结起来,每个人浑身都是泥土,脸上充斥着沮丧、劳累和对死亡的麻木。
投降宋军不可能,回军营也必死无疑,夏进心中一横,他没有出路了,只有率军逃亡西夏。
“我们走!”
夏进率领剩下的一千士兵迅速向谷口撤离,但他刚到谷口,两边忽然火光大作,数千汉军士兵从四周八方团团将他们包围。
为首大将是一名独目将军,正是女真军中赫赫有名的汉人大将韩常,他在富平之战中失去一目,但武力不减,目前出任西线左副将,统领两万汉军。
韩常一挥大刀,冷冷道:“大营在东,夏将军何故欲往西走?”
夏进心中胆寒,完颜乌鲁居然设下伏兵对付自己,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我本是西夏人,既然完颜主帅对我不容,我只能返回西夏,将军也是汉人,望将军理解!”
韩常仰头大笑,他忽然笑容一收,冷冷道:“主帅命你拿下箭筈关,你却一战了之,你耽误了大军南下策略,主帅岂能饶你?”
“可主帅让我制作攻城梯,并未让我继续作战!”
“那不过是怕你投降宋军,才故意稳住你,你是堂堂统制,难道不知道军令如山?”
夏进自知难以幸免,他忽然大喊一声,“突围!”
便拨马向西北方向杀去,韩常冷笑一声,张弓搭箭,一箭射出。
‘噗!’
这一箭力可穿铁,狼牙箭射穿了夏进的身体,从前胸透出,夏进惨叫一声,当即毙命。
韩常大喝道:“一个不留,全军杀绝!”
...........
天亮时,壕沟完全被填平了,最后由韩常出手,他派出一万大军,采用两人举盾掩护,一人背负泥袋的办法,一个时辰就将壕沟彻底填平,而中箭阵亡者也不过三百余人。
还把所有的阵亡士兵都收走了,韩常心里清楚,一旦爆发疫病,他们将首当其冲,在处理阵亡士兵的事情上,他比宋军还要小心谨慎。
城头上,鏖战一夜的士兵们都下城休息去了,城头又换了新的一批守城士兵,陈庆虽然参战到半夜,但他并不困倦,神情凝重地望着城下。
他意识到了盾牌对关城的威胁,对方穿的是硬铠皮甲,如果手执盾牌,步弓和弩箭都射不穿盾牌、皮甲,虽然他们麒麟寨利用守城弓射穿了对方的皮甲,但那是因为有足够的高度,从十层楼的高度向下射箭,兵箭的加速度足以射穿盾牌,但这里只有三层楼高,如果是向上抛射,兵箭或许有可能射穿敌军盾牌。
但不管怎么射,城头上只有三百士兵,最多能射杀千余人,但对上万人的进攻,却又无足轻重了。
关键还是在攻城的肉搏战,这才是主要战场,之前自己过去看重弓箭,有点避重就轻了。
“传令全部换成守城弓!”
至于四十余架床弩,陈庆最后还是忍住了,那是他最后的杀器,不到最后关头,他不会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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