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城县内,主将张仲熊眼巴巴等待着后勤船队,每天站在城头望眼欲穿,但每天收获的都是失望。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携带的粮食渐渐见底,而城内的粮食也被他们盘剥得差不多,几乎所有的米店都被他们抢光,可就算是这样,五万大军的粮食也只能维持三天了。
当然他们可以选择撤退,毕竟西军没有围城,如果撤退及时,他们可以撤到北面的须城县,那里是东平府,是著名的产粮之地,有两万东胡驻军,应该有足够的粮食。
但问题是,完颜兀术是否准许他们撤退?张仲熊也清楚,一旦他放弃任城县,那济州和滕州就失守了,甚至郓州也会随之失守。
张仲熊心中极为苦恼,他必须在今天做出决断,剩下的粮食只能够他们路上消耗。
张仲熊拿不定主意,召集几名统制商议应对之策。
统制冯霖道:“后勤粮草迟迟没有来,极有可能是被西军拦截了,张都统,我们不能再指望粮船,应该趁现在士气还没有崩溃,立刻向东撤离,否则一旦粮尽,士兵肯定会闹事,抢掠全城,那时,我们就像洛阳守军一样,等着被陈庆一个个砍头吧!”
陈庆在洛阳杀了数千名奸淫抢掠百姓的士兵,虽然对女真士兵没有什么影响,但对签军震动很大,尽管这种事情大家不会明说,可所有汉人将领都会约束军纪,给自己留条后路,甚至包括李成,他不敢杀两万多战俘,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这也是陈庆在前年攻打河南路时发布的告汉人士兵书,战场怎么打都没有关系,只要不伤害百姓,战争结束后也不会追究,放大家回乡和家人团聚。
结果洛阳守军不当回事,大肆奸淫烧杀,抢掠民财,结果被集体押上城头,砍掉了三千多颗脑袋。
统制冯霖的话引起了不少人的担忧,有统制问道:“我们抢掠了米店,这算不算抢掠民财?”
冯霖摇摇头,“这肯定不算,这叫军队征用,不是个人抢掠,不是一回事。”
张仲熊见众人走题了,便重重咳嗽两声,“我召集各位,是想请大家集体表决,现状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们的粮食还能支持三天,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撤军去东平府须城县,第二,继续死守等待粮草支援,大家来表决吧!”
众人都暗暗鄙视,这位主帅不敢承担责任,让大家来表决,不过这也是一个办法,法不责众,是大家共同的决定,梁王也不好追究责任。
张仲熊看了一眼中国道:“支持第一个选择的请举手!”
十名统制都举起了手,大家心里都有数,等下去只能死路一条。
张仲熊顿时松了口气,点点头道:“既然大家都选择撤退,那第二条就不用表决了,大家回去收拾,今晚天色一黑我们就向东撤军转移。”
这两天陈庆率领的十万骑兵也进入警戒状态,陈庆已得到消息,蛟龙营拦截了送往任城的粮船队。
从他掌握的情报分析,城内守军的粮食即将倾尽,他们大概率会这两天趁夜间撤离。
夜幕刚一擦黑,杨再兴便率三万骑兵前往距离城池二十里的裕兴镇埋伏,如果没有动静,那天亮后再撤回来。
夜色中,陈庆身穿盔甲,负手站在大帐前,远远眺望着任城县方向,月朗星稀,夜空格外晴朗,整个大地被洒上一层银色,虽是夜晚,却亮如白昼,这是行军的好天气啊!
就在这时,陈庆隐隐看见天空中有火光闪动,紧接着,更近一点的火光在空中出现,是火箭,很快,距离他们最近的火药箭飞射上天空。
“敌军撤退!”
陈庆当即令道:“传令大军立刻上马!”
“呜——”军营内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
六万骑兵纷纷上马,不多时,浩浩荡荡冲出大营,汇聚成一条长龙,向五十里外的任城县奔去
五万大军出了南城门,向东面撤退,就在他们走出不到一里,不远处,九支火药箭连续射上天空,赤亮的火焰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刺眼。
紧接着又有九支火药箭在远处腾空,赤亮的火焰划过夜空,更遥远之处又有九支火药箭飞起。
张仲熊暗暗心惊,这是西军的斥候在用火药箭报信了,就和烽燧一样,很快,西军主力就会知道他们撤退了,西军主力在五十里外,如果运气好,西军追不上他们。
但西军都是骑兵啊!
“传令,加快行军速度!”
大部分士兵也看到了火药箭传信,每个人都心惊胆战,加快速度奔跑。
大约奔出十五六里,后面忽然传来轰隆隆的闷雷声,大地在微微颤抖,士兵们惊恐地回头望去,只见夜空变得灰暗起来,是一种灰黄色,弥漫在天地之间。
“西军骑兵杀来了!”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整个大军都骚动起来,士兵纷纷惊恐大喊:“西军骑兵杀来了!”
“全军停住,给我列阵!”
张仲熊拼命大喊,可惜他不是李成,在军中没有一言九鼎的威望,他的声音被士兵恐惧大喊声淹没了,连原本跟在他身边的十几名号角手也跑得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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