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年的时候,我们的精力都放在挖掘和论证上面,最后一无所获。”兰朔道,“现在如果我们换一种思路,假设那座古墓确实是存在的,只是像陈先生的经历那样,它后来不在原位了——那么,这中间可能发生了什么?”有人异想天开道:“也许这座墓是移动走了?你们有没有看过一个国外的新闻,说阿尔卑斯山上有座小木屋,十几年里平移了一千多米,因为它的地基是扎在冰川上的。按照陈先生的说法,他发现墓葬时是洪水季节,那座墓有没有可能是在随着地下水移动?”“这是不可能的,”立刻有人反驳,“墓葬这种地下建筑,的确有可能会发生沉降或者位移,但这是一个非常非常缓慢的过程。几天之内,那座墓就不在原地了,如果它的移动速度这么快,那它内部的结构不可能支撑得住,肯定早就已经被地下水冲垮了。”谢萦一边敲着键盘记录,一时间不由得无语凝噎,心想一群专家聚在一起,认认真真对玄学事件作分析,这场面宛如鸟儿插着螺旋桨在天上飞……这场面还真得是兰朔才能搞得出来。一群人脑洞大开地讨论了片刻,间或夹杂着激烈的辩论,最终一致得出了结论——这不可能,任何已知的手段,都不能让一座古墓跑得像一辆长了腿的房车。会议室里声音渐渐小了,这时有一个人却突然道:“其实,虽然说这不可能,但你们说的这些,让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当年,挖到七十米还一无所获的时候,我是力主停工的,”他说,“因为我认为,洛阳周边这些地方,根本不具备修建一座这么深的墓葬的条件。”“这话怎么说?”“元末明初的时候,洛阳一带发生过一场很重大的地理事件,也就是黄河的第五次大改道,”专家道,“从那以后,洛阳附近的这些地方,黄河几年就要泛滥一次,直到清朝咸丰年间才有所改善。一座那么深的墓葬,少说也要建上几十年,可是明清两代,小浪底地区都经常面对水患,基本上不具备稳定的施工条件,想完成这样一座墓是不可能的。”有人质疑:“那如果这座墓的年代早于明代呢?”“这就是问题所在,”专家摇了摇头,”因为墓葬修到这种深度,对支护结构和深埋技术的要求都很高,单靠人力用铲子来挖,基本上是实现不了的,但用于挖掘的爆破火药,到了明代以后才出现。这些年,小浪底地区陆陆续续有很多墓葬被发掘出来,从魏晋到隋唐都有,但深度都在三四十米以内。”“所以说……”专家望向大屏幕上的地形图,有些犹豫地开口,“我当时就认为,小浪底地区不可能存在一座这么深的墓葬。不过,刚才听你们的讨论,我突然就有了个想法,如果这座墓是在别的地方修好、后来移动到小浪底的,似乎一切就说得通了。”但这种可能刚刚才被众人否决,议论到这里,似乎陷入了僵局。那位精通风水的邢理事一直插不上话,很无聊地拨动着手指上的铜戒,这时终于笑眯眯地开口缓和气氛:“诸位都喝口茶,我么,不懂这些科学什么的,我就从咱们传统风水和堪舆的角度来讲讲,大家就当听个乐,休息休息。”“刚才陈先生说的这个故事啊,我听着听着,忽然就灵机一动。我想起来什么了呢?就是他说的那块金砖啊,上面写的前半句,不是缺了些字儿么?我一琢磨,觉得这话听着很是耳熟啊。”——生■长安,■■泰山,莫■来归■■。邢理事在纸上写下一句话,身后的会议秘书通过投影仪,把纸条放映到屏幕上。“生属长安,死归泰山,莫复来归地上。”他抑扬顿挫念了一遍,“这可不是什么好话,这是从汉代传下来的镇墓文哪。咱们一般说给人写个墓志铭,是不是得记一记他有几个老婆孩子,夸夸他生前干了什么好事儿?哪怕是昏君呢,骂他遗臭万年、断子绝孙也就完了,但这句话可不一样。”众人屏息静听,邢理事乐了:“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呢?‘活人有活人的地方,死人有死人的归处,你不要再妄想回到阳间。’这是压制凶煞、驱除鬼祟的咒文哪!封墓的金砖上都画满了这种符咒,说明建墓的人绝对不是墓主人的子孙,不然他们跟祖宗得有多大仇啊?”谢萦敲键盘的手一顿,抬头望向这位福相又富态的老人。“九几年的时候呢,我也应邀来过。”邢理事继续道,“当时我也分析过,说兰先生失踪的那个地点呢,叫‘玄武垂首,朱雀悲哭’。北方山脉低沉,南方水域开阔,这种地势,是大凶中的大凶的,选作墓葬,会祸及三代。所以当时我就说啊,这个地方是不会建墓葬的,谁家孝子贤孙在这下了一铲子,祖宗都得从棺材里跳起来打他。”邢理事笑眯眯摸着胡子,玄之又玄道:“现在看来,说不定这两件事还有些相似呢。咱们之前没准陷进一个误区里去了,谁说建墓葬就一定是为了让人入土为安的?如果本来就是为了把人镇压在里面不得超生,那这地方选得简直太对了,一点问题都没有啊。”包含兰朔谢萦在内,众人都听得一脸震惊,而邢理事又笑眯眯地一颔首:“当然,这些都是我个人的推测,大家还是相信科学啊,相信科学。各位专家继续吧。”会议在两个半小时之后结束,晚餐就订在酒店的餐厅里,反正自助餐琳琅满目,总有一款能满足你。专家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用着餐,几个日程紧的已经准备离开了。兰朔与他们简单打过招呼,回到桌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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