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红鸾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各种图画如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穿过。前世黑暗无天日的十年训练,无数次从鬼门关擦肩而过。今生锦瑟数次对她出手,掌刑堂、云族主、寒毒、以及曾经在被送往云山路上血色杀戮那两百云族隐卫、还有三长老在霞峰岭设的埋伏中险些丧生。
不知何时,忽然醒来。
闭着眼睛睁开,映入眼前的是一张马脸,她一怔。
玉雪龙本来在蹭凤红鸾的头,见她醒来,立即欢呼地嘶鸣了一声。
凤红鸾皱了皱眉,起身坐起来。眼前是一片荒山,四下无人,她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
荒山静寂,除了她和一隻马外再无人声。
抬眼看向天空,天空有一层灰色,太阳被包裹在云层中,看出来时间是午时。
凤红鸾伸手揉揉额头,手触到肌肤有几分滚烫,这才感觉头疼的厉害,大脑发沉。用力想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云锦立在桃花树下的情形猛地窜入脑海,她眼睛顿时一亮。他回来了!
坐着的身子猛地站起,走了一步,忽然又顿住脚。看着眼前的荒山野岭,心从云端忽然沉入深谷。昨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有的清晰,有的不清晰,但无疑刺痛她的心,如针扎一般,凌迟、割裂。
凤红鸾怔怔地站着,记忆过后大脑一片空白。
玉雪龙见凤红鸾半天没反应,过来用脑袋蹭她的身子。
凤红鸾一动不动,恍若身子已经与大脑分家,不是自己的了。她想做什么?不做什么?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离开?
无数种疑问敲打撞击着她的心,她发现她回答不出来!
痛到极处,忽然连痛似乎也不会了。世界就在她眼前,她却无立足之地!
玉雪龙蹭了凤红鸾半响,见她呆呆站着没有反应,宝马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情绪,再次嘶鸣起来。
嘶鸣声缭绕在这处荒山,被山峰挡回来,发出回音,一波一波的,休息够了的宝马嘶鸣声嘹亮。
凤红鸾依然一动不动,玉雪龙嘶鸣半响对凤红鸾没反应似乎恼了,抬起马腿照着她就踢了一脚。
凤红鸾感觉到疼,转过头,没有焦距的眸光渐渐回转,就看到一双马眼哀怨地看着她。她盯着玉雪龙的眼睛,只见这双眼睛纯澈漂亮,如玉雪上峰巅的皑皑白雪一般,剔透晶莹。
全身上下通体雪白,一如那人的白衣如雪。
白马配上白衣风华无双的男子,该是何等的倾城风华?
从来女子形容倾国容貌,但原来有的男子也可以配上这个词!
凤红鸾嘴角忍不住弯起,再弯起,忽然想到什么,弯起的弧度瞬间消失,她垂下头,木然地看着地上。
脑中只有一句她反反覆覆被重复了千次的话!
以后无数个日夜,凤红鸾不再是凤红鸾,而是云锦的附属品,他日日高贵如斯,她卑贱如泥。她该如何忍受?
闭了闭眼,不想再想。
看向脚下,所站立的地方除了躺着的那一块有一小片青草之外,其余围绕着她週身十几丈远被啃了一大片,干净无比,连一根草渣也不剩。再向外扩散,依然绿草浓密,丝毫未动。
凤红鸾盯着脚下干净的地面,也就是说这匹马一直没离开她,在她身边守着了,而且方圆十几丈远的草都被马给吃光了,再算起最快的速度也要两日,更何况中间还有马吃饱了休息的时间……
算起来她昏迷了应该是两日夜了!
抬起头,凤红鸾看着玉雪龙,玉雪龙不满地瞪着她,那双马眼哀怨更甚。
凤红鸾受不了一隻马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再次低头,这才发现她没穿鞋子,身上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水蓝绣花软袍,沾染了泥土和草屑,阳光微弱,依稀看到地上自己的影子披头散髮,有些狼狈。她怔怔地站着。
玉雪龙见凤红鸾又开始没反应,抬起马脚又踹了她一脚。
凤红鸾这才感觉到疼,蹙眉抬头,那双马眼的哀怨改成了恼怒。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嘴角扯动,溢出的笑发苦:「你觉得我做错了对不对?不该就这样跑出来?」
玉雪龙用鼻孔哼了一声。
凤红鸾抬头看向天空,脸色昏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应该是在他身边啊!他好不容易回来,他气也好,恼也好,但都是为了我,我为什么会想不开?」顿了顿,凤红鸾眸光有些空蒙飘远,低低道:「可是我就是想不开,怎么办!」
玉雪龙没声,也抬头看天。
凤红鸾不再说话,盯着微微有些灰蒙的云层,看着那云雾从四下聚拢,很快就聚成一片,显然今日有雨。
玉雪龙再没踢她,凤红鸾就那么看着。看了许久,她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四周:「这是哪里?」
玉雪龙也同样看着凤红鸾,神色无辜,似乎在说它是一隻马,不是人。只顾着驮着她跑了,哪里知道这是哪里?
凤红鸾看着眼前绿草匆匆,这样的植被,应该是在西凉地界。东璃和蓝雪如今的花还没全开,草也不会如此这般葱郁。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