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养。所以王弟一出生,便被接到了母后处。母后和善,待王弟视如己出。这在皇室中女子如此,实在太过罕见。但母后却是那样温和端庄一人,不过身子一直都不大好。」
「没两年,母后病逝,我和王弟被接到了皇祖母处。王弟天资聪颖,胜过我许多。渐渐的朝中不少大臣便上奏父皇,废长立幼。」君紫钰说到这顿了顿,目光平静。
凤红鸾不置可否。历来废长立幼的事儿不少见,也不稀奇。
「自出生便被压上了这样的一副重担,我从来没想过有卸去的一日。其实我也认为王弟比我聪颖有才华,事事都比我强,适合太子之位,将来一国君主。大臣都举荐王弟。我心底居然有鬆动。便也求父皇,我愿意卸去太子之位,放逐在外。当时王弟知道了此事,便跪倒父皇面前阻止。」君紫钰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我们两个跪在父皇面前,你推我让。」
「父皇只说了一句话。无论是太子,还是王爷。都为东璃江山,又有何不同?只要你们兄弟齐心。东璃江山便可再繁荣昌盛百年。最后父皇驳回了我的请求。王弟依然一如既往为璃王。朝中大臣废长立幼的声息渐渐平了下去。自此,我便知道,我这一生,都离不开这个位置了。」
君紫钰的声音平静,虽然短短一段话,便是盖全了那个年幼岁月里小小孩童肩膀上压着的负担之重。
凤红鸾半丝不语。君紫钰和君紫璃比起她的幼年来说,实在太过幸福。
那个岁月,她还在踩着一个个人的鲜血艰难向前迈步。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训练,杀戮,再训练,再杀戮,只为了从万千孩子中活着走出那道暗门。她的脚下踩着多少孩子的尸体,她早已经不知道了。
「十年前,父皇寿宴,各国使节来贺,西凉国主带着琼华公主来了东璃,琼华公主那时便在各国都传出才华美名,更被天下誉为第一才女。第一次见,她和王弟站在一起,远远看来,金童玉女,如花一般。西凉国主便当即笑道,说这两个孩子真像是天生一对。父皇当时一愣,不过一笑而过。」
「后来王弟中毒,被琼华公主相救。之后,王弟和琼华互生情意。」君紫钰说到这,转头看凤红鸾,见凤红鸾没有丝毫表情,他心中一叹,他和王弟二人谁也没进了她的心:「我也觉得王弟就该娶琼华那样的女子。」
「不过王弟自小被父皇指了婚约。当时丞相府凤三小姐实在是被传的太过不堪。王弟私下去找父皇请旨退婚,我从来就没有见过父皇发那么大的脾气。将王弟关在暗室里紧闭三日……」君紫钰一个一句说的平缓,但语气里依然难掩情绪。
凤红鸾想到显然当时这事情怕是很激烈。
一个是心仪所属意,万千光环围绕的一国公主,一个是臭名昭彰,污言秽语加身的丞相府不受宠小姐。相比下来,一个就是金玉一个就是臭石头。
任谁也会选择前者的吧!
凤红鸾嘴角淡淡勾起,缓缓开口:「可是你们不知道,其实凤红鸾内有惊才。不过是被污浊脏污了表面而已。」
「是啊!丞相府的凤三小姐真是浊了世人的眼。」君紫钰一叹,缓缓道:「所以,当时你救了我之后,我掘地三尺找那个黑了心的女人,却是独独想不到丞相府。」
如果早一些找到她,事情会不会发展到如今有所不同?君紫钰这样一想,便作罢,怕是也不会不同。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如果。
「我当时无意救你!」凤红鸾道。她讨厌被捲入皇室,如果可能,她绝对不会救他。更何况那时候出来,对君紫璃的恨恼恨不得掀了他们皇家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如何还救他?
「我知道你无意。你这女人,若不是凌青带着我强硬的进去你车里,你自然是不救的……」君紫钰苦笑,似乎想起当日,半响喃喃道:「如今想来,我倒希望就那么死在你的车里也好过今日。」
凤红鸾蹙了一下眉。不语。
君紫钰也不再言语。
沉默在这水榭凉亭蔓延开来,随着拂过凉风,清凉带着水雾之气。两个人的衣衫和青丝簌簌飞扬。
许久,君紫钰看着凤红鸾,眉眼深深凝视,似乎要将她记在心底,声音似乎从唇瓣硬挤出:「西凉……不用我说,想必你都明白。从今以后……」
「罢了,朕回宫了!」君紫钰说到一半,接下来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他不想和凤红鸾就这样说再见,或者以后再也不见。他还是希望有朝那么一日,能再见的……
「不送!」凤红鸾唇瓣开启,吐出两个字,随着清风飘到君紫钰耳里。
声音不是那种凉,那种冷,而是微微带着温和的软,君紫钰走下凉亭回头,就看到凤红鸾坐在那长椅上,衣袂裙带纷飞间,她身在雾色中,週身淡淡的光华。
终此一生,怕是都忘不了了。
君紫钰转身,快步离去。所过之处,洒满一地入骨心伤。
君紫钰走后,凤红鸾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凉亭中,任清凉的凤刮过她週身每一处。
凤丞相在君紫钰走后匆匆走来,但在距离远处就止了步。看了凤红鸾许久,叹息一声,转身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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