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晓。
楚曦在迷蒙中感受到自膝盖处传来一阵清凉,舒服得她不禁喟叹一声。
“醒了就起来吧。”
楚曦倏然睁开双眼,正对上一双黑黢黢的眼睛。
残存的睡意立马被赶跑。
是燕景初?
方才他声音太过温柔,使得她钝滞的大脑没有识辨出来。
随后她将视线往下移,就看到膝盖处淤紫色的肌肤已经被涂抹上乳白的药膏。
这意料之外的事,令她的大脑再次宕机。
燕景初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能感受到她的沉默,他自失明后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关心过谁了。
但是他不想让楚曦再觉得他只是个“徒有虚表的暴君”。
他又拿起纱布,放到了楚曦的身边,生涩道:“昨晚摸到你膝盖破皮了,喊了人给你上药,你自己拿纱布再包一下。”
原来是以为自己把她弄伤了。
楚曦接受良好,利索地给自己包扎起来,同时不忘向他婉和道:“谢谢殿下。”
燕景初的嘴角在她低头的瞬间,不可抑制地上扬。
他好像尝到了一颗糖,甜入心脾…甜到他想继续对楚曦好。
当楚曦推着坐上木制轮椅的燕景初来到御花园时,她才后知后觉。
从昨天与皇后见面,再到今日燕景初主动提出赏园,一连串的事情给了她不小的冲击。
他似乎在一点点变好,不再龟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却又在一点点的变轨。
如果他彻底解开心结,不再视她为唯一的救赎,到时候她离开时还能给他带来深入脏腑的疼痛吗?
如果没有撕裂的疼痛…他还会毫不犹豫地一剑刺死她吗?
“皇兄!”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楚曦的思绪,定眼一瞧,是燕昭平。
燕昭平因为忙着夺储一事,顾不上风花雪月,已经很久没有闲下来赏赏美景了。
每次在朝堂上遇到针锋相对的政敌,被痛贬到哑口无言、怀疑自己时,她只要摩挲一下袖口里的相思辫,就能提起精神,再次奔碌。
但是死物哪能比得上兄长真正出现在他面前?
她无法掩饰自己因为兄长的出现,而溢上眉梢的欣快。
燕昭平在惊喜两人的相遇,而燕景初却是隐怒不语。
他是眼盲,却没有闭塞其他官感,嫡皇子倒台,剩下的皇子中最有望立储登基的就是燕昭平。
现下他还敢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是傻子吗?故意来挑衅的?
又过去了几秒,燕昭平发现兄长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她想皇兄也许是最近心气不顺,楚曦也安抚不了他。
于是她弯下腰,口气难掩快意:“皇兄近日是否遇上什么事?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替你排忧解难。”
燕景初却一点面子都不给,眉头紧锁:“滚。”
看到女主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楚曦连忙找补道:“殿下说滚一下轮椅。”
燕昭平了然,继续邀请道:“噢噢,是我挡着皇兄的路了,不如我陪皇兄一起逛园吧?”
燕景初继续拒绝道:“不要。”
楚曦继续解释道:“殿下说的是…到时间该喝药了,就不占用您的时间了。”
这时,察觉出楚曦明显偏颇情敌的燕景初,朝她的方向偏了偏头。
虽然彼此双目没有接触,但是楚曦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怨气。
燕昭平没有在意他们俩之间的眉眼官司,不无遗憾道:“…那皇兄的身体要紧。不如——”
“不劳烦您了。木制轮椅需要专门的训练才会使用,二殿下已经适应了奴婢的伺候了。”受到控诉的楚曦,只得尽心扮演一个听话的奴仆。
“既然如此,你好生注意些,送皇兄回去吧。”
“是,奴婢遵命。”
可没想到燕景初再一次不合时宜地开口道:“楚曦,推着我到清波湖去,那里安静。”
楚曦:“……”
不能再让男女主待在一处了!
于是她顶着燕昭平炽热的目光,马不停蹄地推着燕景初离开了。
燕昭平不是真的傻子,她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眼尾下耷,唇线抿成一条平线。
为什么兄长会这么排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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