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的方向走,“想知道我为什么给钱,就跟上来看。”
院子围栏塌了一半,方才的孩童蹲在水盆前擦脸,屋里夫妻吵架,骂一句,孩童小小是身子就瑟缩着抖一下。
“今天才换了两串铜板,这点钱刚够买三天的药!伢仔断了药,以后怎么办!”
“没钱那你出去赚啊!冲老娘疯什么!大的小的都赚不来钱,一家子没用的穷鬼!”
“还不都是因为娶了你才穷的!先生了个赔钱货,又生了个病秧子,老子迟早把你们都卖掉!”
刘招娣和莫文渊站在院外,听得一清二楚。
莫文渊捂着嘴,拼命不咳嗽出声,“这个家庭氛围是有点……至少他们还准备给孩子请郎中……”
刘招娣讽刺一笑。
这当口,孩童已经把脸擦干净了,熟练地淘洗布巾,洗得手指通红,又搬来一块大石头,垫着脚把布巾晾在晾衣绳上,满意地冲自己点头。
她长大了,可以给家里赚钱,也可以帮忙做家务。
可惜爹娘忙着吵架,没空夸奖她。
院外,莫文渊张大了嘴:“这……是个女孩儿!”
“那他们为什么儿啊儿啊地叫……”
刘招娣:“因为假如撞死了,男孩儿可以换更多钱。”
莫文渊心底一凉:“可她是女孩儿,那伢仔是……”
夫妻两个还在互相对骂,从陈芝麻烂谷子骂到对方长辈,房内突然响起一声呵欠。
夫妻两个脸上对彼此的怨恨瞬间齐齐消失,“伢仔睡醒了?是爹爹吵到你了吗?”
孩子:“爹,我想吃油饼。”
男人:“可以可以!爹这就去给你买油饼!”
妇人小声:“可是今天两串铜板,还得给姐姐买衣裳……说好了的,她差点儿被车撞呢……”
男人犹豫。
孩子咳嗽了两声,男人马上道:“差点儿撞就是没撞上!买什么衣裳!家里钱得紧着伢仔,小赔钱货有什么穿什么吧!”
女孩儿迈上门槛的脚倏忽顿住,脸上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天直到回到衙门,莫文渊都没再说话。
今日刘招娣反应快,拦住了马车,可假如这家人选了别的马车让孩子去撞呢?那女孩儿想必已经死了。
他都能想到,那孩子的爹娘想不到吗?
衙门外已经站满了人,车夫被团团围在中央,满头大汗:“我真不知道大人去哪儿了啊!大人下了车自己走,让我先来衙门啊!”见到莫文渊和刘招娣终于回来,松了一口气。
“大人来了!”
和梁州完全不同,这里一群人不论老少,都是男人,身着官服,冲上前来,齐刷刷地躬身行礼。
“大人!见过府尹大人!”
“见过府尹大人!”
——冲着莫文渊的方向。
偶尔有几个顺道转向刘招娣的,嘴里喊的却是:
“见过侯爷!见过侯夫人!”
莫文渊愣住了。
他们没看到委任状,只听说来历州的人里有定国侯,又见一男一女相携而来,都没穿官袍,直接就默认自己是府尹,而刘招娣是自己的夫人。
明明两个都是陌生人,只因性别,就有了先入为主的区别对待。
……只怕他们还觉得,叫夫人便已经算恭维。
莫文渊侧头,对上刘招娣讥嘲的目光。
他现在有点明白公主的人事任免了。
“大人,”莫文渊郑重向刘招娣躬身,“卑职有一事不明。”
那群人里为首的老者身子一颤,他们认错人了?那男人不是定国侯?
可就算定国侯认错了,府尹大人怎么会是个……是个女人?!
刘招娣目光冷淡:“侯爷请讲。”
老者身子又是一颤。
莫文渊:“方才那孩子滚到马车轮下,卑职愚钝,竟没看出究竟,请问大人是怎么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是夫妻指使幼女诳钱的?”
刘招娣看着莫文渊,这位定国侯,竟然直接把那一群给“府尹”行礼的官吏晾在原地,恭恭敬敬的态度,好像真向自己这个文盲讨教似的。
但她领这个人情。
刘招娣抬了一下手,让莫文渊起身,两个人越过行礼的人群朝府衙里走。
“那孩子衣衫褴褛,夫妇穿的倒干净,真心疼爱孩子的爹娘怎会如此?”
“但卑职也听人说民间有人故意给孩子穿旧衣,是因为爱子心切,想让阎王以为孩子不受宠,就不来收这个孩子。”
“侯爷说的也有道理,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所以才要跟上去看究竟。”
“大人睿智,眼睛里不揉沙子,英明神武,怪不得镇国公主如此看重。”
这马屁有点过了,刘招娣忍不住笑了一下,“不是本官英明神武,能瞧出不对劲儿,原因其实很简单。”
她径直坐好,看官员们满头冷汗地跟进来,大惑不解地看着大堂主位上坦然而坐的女人,和旁边恭恭敬敬拱手而立的男人。
该不会……是男生女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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