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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尹府外,严随面色讪讪,脸红脖子粗地被亲兵按在马车里扒光衣裳擦身看伤。

“大腿骨有些错位,副将方才要是也让太医当场验一验,说不定能把那位孔公子也关进去。”

亲兵笑意里仍有愤愤不平,“只罚了肥猪管家一个诬告,实在便宜他!”

严随头埋在马车坐垫上,声音瓮声瓮气。

“关进去也是做给咱们世子看的,保不齐明早就放了,平白和那位太傅闹起来……末将残缺之身,不想再给世子惹麻烦。”

亲兵一愣。

方才场景,看着高高在上的官家公子欺人不成反被当场脱衣验伤,狗眼看人低的管家谎言被揭穿关进大牢,就连京兆尹也被挟制住。

他只觉得痛快,觉得世子为自己扳回了一局,整个西北军都该扬眉吐气!

可听副将这么一说……好似他们也没有赢。

莫文鸢从前车辕掀开车帘,赞赏道:“严随挨一顿打,倒是长进了。”

岂止是没有赢?

孔公子丢的只是面子,管家也不过进京兆尹府监牢睡一晚——那位京兆尹大人,保不齐会让他睡得比在自己家里还舒服——严随可是结结实实挨了打,还伤了腿。

……更别提户部欠的粮。

只怕这一遭就是放在明面上,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两世从军,莫文鸢深知,为将者军法军纪谋略心性这些都很重要,然而战场之上最最重要的从来只有一样,就是钱。

巧夫难为无米之炊。

军队没了钱,别说战力,昨日还在浴血奋战小兵明日就会变成你要剿的匪。

忠诚有什么用?

兵都是人做的,兵也要吃饭啊!

莫文鸢笑着叹气,亲兵目光落在她盖脸的右手,“世子眼睛怎么了?”

莫文鸢又揉了揉眼,“不知怎的……今日眼皮跳个不停。”

亲兵笑:“左眼跳财,世子这是要发财啦!看来昭阳公主的嫁妆定是十分丰厚!”

莫文鸢笑着放下手,没说她跳的其实是右眼。

而且婚期将近,昭阳公主的嫁妆已经从公主府送到定国侯府,兴许因为只是走个礼数过场,等大婚日还要拉回昭阳公主府,嫁妆箱子只是面上豪华,打开竟然十有九空,毫无一国监国公主的气度,乍一看去颇有些可怜。

莫文鸢又是失笑,她也是昏头,竟然会觉得昭阳公主可怜。

那女人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拖住身边人死咬下一块肉来,自己不就是这么被拖上船的么?

莫文鸢不再想,马车把严随送回忠勇侯府,早有军中专治骨科的郎中等在府里,给他正骨绑夹板。

期间忠勇侯出现了一次,瞧不出多少心疼,反而责怪侄儿不该得罪孔府的人,严随吊着伤腿安安静静都听完,反过来劝莫文鸢。

“世子别气,我伯父不是是非不分,他只是……只是习惯懦弱了。”

莫文鸢按着自己跳个不停的眼皮,道:“不妨事,你且养着吧,这些日子莫要出来走动,你的事,等回西北再安排,我府里还有事先回了。”

忠勇侯目送莫文鸢远去,表情阴沉。

这几个月,京中人人都品出一点风起云涌来。

昭阳公主卸了监国的职权回宫待嫁,宫里同时传出皇子的风声,想趁机站队表忠心的不少,但更多的人在观望,在蛰伏。

忠勇侯想法很简单,他只是个承受父亲恩赏的侯爵,这个当口安安静静低调躲着,虽然没有功劳,总比被扯进漩涡一口吞没要好。

本来么,他的爵位从祖父、从西北军而来,和宫里派系是没关系的。

可陛下偏在此时给定国侯世子和昭阳公主赐婚!

父亲和定国侯是西北两代将帅,父亲更是定国侯的伯乐、老师,这可怎么分得开!

再加上孔太傅这一出……忠勇侯叹气连连,如今只怕他想撇清都来不及了。

“大厦将倾,大厦将倾啊!”

在昭阳公主倒台的时候被归入公主一党,可不是大厦将倾么!

忠勇侯不甘心……他一定要做点什么,和这边切割开。

莫文鸢回府后,(被磨着)给兄长讲今日事,兄长对细节问得仔细,她颇有些心不在焉,总觉得回京后这一桩两桩,隐隐有失控的先兆。

还没想出头绪,侍从又急匆匆进来,莫文渊微微皱眉,“稳重些,多大的事情,值得紧张成这样。”

侍从平缓了呼吸,面色仍有些白,极力稳声道:“姑娘,世子,宗人府传回的消息,昭阳公主……昭阳公主当街杀人。”

莫文鸢勃然变色。

莫文鸢起身就要出门,她就说今日总是眼皮直跳,接回严随后不但没好转,反而跳得更厉害,原来竟应在此处!

她人都到了门口,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你给我站住!你要去哪儿!”

莫文鸢顿住脚步,兄长已然冲至她眼前,拽住袖口劈头盖脸一通责骂。

“我之前同你说的,你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朱暄要跌下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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