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外围,不知何时修筑了栅栏,削尖的木头编列在一起,形成了高大坚固的围墙。大大小小的营帐散落在围墙之内,中间空了大片,左边是训练场,另一边则聚集着休息的士兵。
连舒易坐在空地上,周围满是战友。经过扩充,这支守备营已经达到了满编的四百人规模,新丁们在一个半月的艰苦集训后,随时可以投入作战。临近秋天,气温一天凉似一天,新粮也入库在即,大本营在这片海岸集结了大小数十个营、总共两万六千人的优势兵力,其中包括一万八千名步兵、五千名轻重骑兵和弓弩手三千人,光是不计战力的后勤便足有五万多人,其中一半为军队管理的辎重队,一半是由漕运管理的民夫。他们磨刀霍霍,准备对敌方防线进行重点突破。
一场激烈而危险的大型会战即将打响,然而新丁们群情振奋,丝毫没有流露担忧和恐惧的情绪,此刻,他们也在热烈地谈论着战争,用蔑视的言辞来鼓舞自己。
“辉刃国的人,都是些小矮子。”一名士兵唾沫横飞地说着,一只手在膝盖上比划,“就到我的膝盖,我一脚都能踩死几个!”连舒易刚好认得他,这个黑皮瘦小的家伙叫习文,同连舒易一起来到了这里,一路上沉默寡言,对艮志鹏尤其怀着轻蔑和戒备的态度,此刻他如鱼得水,畅所欲言。
他的话逗乐了在场几乎所有人,除了老兵。老兵们什么也没说,冷冷地看着习文。连舒易下意识地捏紧了林锦茹公主赐予的护身符文。
一个半月前,公主来到前线,邀请连舒易一起回京。连舒易摇了摇头:“殿下,眼下有一场对我、对国家来说更为重要的斗争。我是个军人。”
公主尖声道:“只是你以为的重要而已。这场战争是父皇被那帮馋臣怂恿的结果。为了什么?所谓的复仇、领土、荣誉,看啊,勇敢的英雄们,在他国的领土上杀人、抢劫,今天他们毁坏了几个城镇,明天又在哪里搞大了几个农姑的肚子,然后亲爱的皇帝陛下为此夸奖他们说,这是无上的功劳,无上的荣耀。为了支持他们的抢劫,老百姓像被挤干了奶的奶牛,饿着肚子履行粮食税的义务,有些地方一旦歉收,饿殍千里。贵族们歌舞升平,靠着税收吃得脑满肠肥,满口要别人遵守的仁义道德”这位公主展现出了相当的洞察力,仿佛她身在前线一般。
此时,她确实很接近前线,连舒易必须承认她说得很有道理。他动摇了,左思右想,方才艰难地开口,“公主陛下说得很对,我经历过许多卑鄙的事,尽管如此,我不想当逃兵。我甚至没办法说服自己,为什么不离开这该死的战场?有些事就是这样,不是道理能讲得明白。”
连舒易感觉到父亲的目光。有些事情就是那样,道理上明白,但感情上一时无法接受,那种从小到大的灌输和期待,如附骨之蛆。他的父亲连开宇是一个老实憨厚的前士兵,在生活中懦弱又沉默,但军旅的荣誉为其赢得了周围的某种程度上的尊重,他们不敢也不愿意招惹这位英雄。
据说,当年连开宇与十几名战友作为侦察兵,潜入敌方阵地收集情报,不幸遭遇封锁,持续三个月,粮尽援绝,最后只有连开宇活着把宝贵的情报带回了部队,其他人皆尸骨无存没有人知道连开宇经历了什么,从那以后,他性情大变,变得沉默寡言,眼神里总是带着一种令人费解的耻辱和仇恨。
无疑,他希望儿子洗刷自己的耻辱和仇恨,而连舒易被动地接受了,他没有经历过父亲的遭遇,但连舒易遭遇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正义,一点儿也不英雄,它丑恶得真实,真实得像林世荣镶金嵌玉的马鞍。
良久,他打破沉默,接着说道:“等打完这一仗,我可以来找殿下吗?”
他看到林锦茹绽开了一个妖冶的笑容,接着递出来一个玉佩似的东西:“既然你这么坚持,至少请收下护身符吧,有危险就在符文上用力擦三下,记住,三下。”待连舒易接下护符,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理解得没错的话,你没有拒绝我,没人有胆子拒绝本公主,你很识时务。我会在我的旗舰风花号上等你,就在这港口,那栋高大的白船,一眼就能认出。”
连舒易看到了那艘船,它华丽异常,像个风姿独具的美人儿,又像带刺的玫瑰-它配备有八艘最先进的弩炮护卫艇,艇上的劲弩足以洞穿金石。
临别,林锦茹泪眼婆娑地命令道:“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无论如何!”
这句话引起了他激烈的情感,心头狂跳。
跨越那些风平浪静的海面,惊涛骇浪的海面,来到地平线与天际交汇的另一端,遥远大地的边界,尘荒府,一座无法归来之城。
这片大地以出产骁勇剽悍的士兵闻名,或许是因为贫穷,生活艰难得像一个满脸瘢痕、身材粗壮,皮肤又黑又脏而且长满了长长汗毛的女人,让人们难以产生喜爱之情。尽管尘荒府的女人并不以丑陋闻名,仍然有不少人成为了寡妇。炎热的夏天,她们在街道上汗流浃背,吆喝着孩子们的一日三餐;酷寒的冬天,她们在山林里被寒风刺骨,筹集着壁炉里的熊熊薪火。
城里却有一座全国有数的豪华旅店-拂尘客栈,这座客栈的故事与贩夫走卒们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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