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的听到前衙传来一声梆响,韩巧儿便唰的一下站起来。
“呀,未时了,我得去帮祖父做事……”
毯子上的小竹熊抱着竹叶打了个滚,小丫头跑得飞快,已跑出了偏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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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哥哥,你起了?祖父说李先生送江通判他们去一趟叙州,他去营地放一部分士卒回家过年……”
傍晚时,李瑕终于起来,在院子里做些锻炼。韩巧儿就站在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
李瑕知道李墉的心意,懂这个“儿子”不喜欢俗礼,干脆就避开,省得他新婚之后还要去拜……称得上颇为贴心了。
“祖父还说‘礼金已经算过了,就放在公房里,须阿郎过目,有几位大员送的厚礼,须阿郎心中有数’……”
“难为你能记得这么多,以后就叫传声筒吧。”
韩巧儿咯咯直笑,道:“那也太难听了吧。李哥哥,高姐姐呢?不出来吃饭吗?”
“她有些不舒服,想再躺一会。”
“那我去看看她。”
韩巧儿又转身跑掉,总之是一天到晚很忙的样子。
一路进了主屋,她敲了敲门,问道:“高姐姐,我能进来吗?”
“巧儿?”
绕过屏风,韩巧儿吸了吸鼻子,侧着头嘀咕道:“一股奶香味呢。”
榻上还挂着帷幔,高明月侧身背对着她。
“高姐姐,你不舒服吗?”
“没什么,就是成亲太累了……巧儿,帮我把剪刀、针线,还有红布拿过来好不好?”
“好啊,可是你怎么了?要缝什么吗?”
“嗯……嗯……倒也没什么,被匕首划伤了,脏了被褥,要缝补一下……”
“那严重吗?我去拿金创药吧。”
“不用……嗯……你李哥哥已经帮我敷过了药,过两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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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已是腊月三十。
李瑕与高明月这对新人方才出门往李墉家去致谢,也是拜年。
堂上并无外人,高明月捧着一杯茶,娴雅地行了个万福礼,道:“儿媳敬过父亲。”
李墉接了茶,脸上泛起笑意,连连点头。
“好啊,好啊。”
高明月又行礼唤道:“姨娘,大哥。”
“不必多礼。”
刘苏苏忙又拿出一个玉镯子上前给高明月戴上。
李昭成则捧了个小匣子放在案上,道:“这是父亲给你们小两口的新婚礼,对了,晚间的年夜饭一起吃吧,明早记得来拜年,父亲给你们再包个压岁钱。”
高明月很开心,抬头看向李瑕,眼睛亮亮的。
李瑕只好点点头,道:“也好,那请李先生一家晚上到县衙用年夜饭。”
“欸,既无旁人,不必再装了。”李昭成又跑去拿了好几个油布包出来,道:“你喜欢吃肉丝糕,这是我特意又做的,一并带回去。”
李瑕坚决强调道:“我并不喜欢吃糕点。”
李昭成笑了笑,道:“打开看看吧。”
李瑕无奈,随手接过一个打开。
“嗯?大哥哪弄来的牛肉,别是耕牛……”
话到一直,李瑕猛地停下话头,自己都觉得诧异。
那一声“大哥”自然而然,仿佛是嘴里的肌肉记忆一般,开口时候全然未曾反应过来。
李墉抚须而笑,与刘苏苏对视一眼。
“说的再多,还不如几斤牛肉啊。”
“这孩子,打小便是嘴馋……”
……
高明月不知他们都在笑什么,但看家人和睦,亦觉得欢喜,也忍不住笑弯了眼。
李瑕十分无奈,觉得到了这年年末,自己像是被某些东西牵绊住了一般。
但,感觉似乎也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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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大宋兴昌五年的最后一天。
蜀南虽未下雪,却也寒风冽冽。
通往庆符县的官道上,两骑骏马正在狂奔。
“快!”
马上的骑士被寒风刮得几乎睁不开眼,身上的伤口亦因此再次裂开来,他们却还在不停挥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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