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在牲口棚里,唯有李瑕有一个简陋的帐篷。
外面篝火的光亮透进来,只能照见李瑕的半边脸。
哪怕是被囚,他依旧很镇定,气宇轩昂。
“将军,高年丰又来求见了。”
“何事?”
“说是带了两壶洒,与将军小酌两杯。”
“哈。”董邝道:“就在这里喝吧。”
他吩咐完,再次转向李瑕。
“你看你,只能被绑在这里,看着我们饮酒作乐……这就是礼仪之邦的宋朝,终有一日,宋人也都将屈从与蒙古的铁蹄之下。但不包括,你敢杀兀良合台,只会被阿术挫骨扬灰……”
董邝话很多,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年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审讯李瑕的。
“说吧,从去岁你偷袭兀良合台开始,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可以。”李瑕道:“当时,叙州知州史俊击败了兀良合台,让我有了追击他的机会……”
好一会,等李瑕说完,董邝又问道:“你这次南下是奉了史俊的命令?”
“不是,是我打算做些走私生意,并且救高长寿。”
“你带了多少兵力?”
“九百。”
“叙州、长宁军没派兵支援你?”
“没有,他们兵力也不多了。”
“说说蜀地的布防。”董邝又道。
“好,他们打算在凌霄山建城……”
董邝看着书吏运笔如飞,不由笑了笑,眼神渐渐鄙夷起来。
“没看出来,你竟还是个软骨头,这么快就招了。”
李瑕道:“不想你对我用刑。”
“呵。说说吧,为何还敢再回大理境内?”
“想走灵关道,支援蒲择之攻打成都。”
董邝一愣,道:“仔细说。”
“但只怕时间不够了。”李瑕道:“我们不如先谈一谈,刚才说的交朋友之事。”
“交朋友?”董邝又笑,这次是讥笑。
他回过头看去,只见帐外高年丰正向这边走来,手里提着两壶酒。
“交朋友?”董邝又讥笑了一声,随手拿起一根鞭子,道:“我都告诉你,晚了。”
“不晚,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好笑。”董邝掂了掂手里的鞭子,笑道:“是……我会留着你的命,等都元帅回来泄恨,但这不代表我不会对你用刑。”
李瑕道:“我认真的,最后再告诉你一句,不晚。”
“唰”的一声,董邝抖了个鞭花,正要扬起手要抽下。
“董将军。”高年丰走进帐篷。
他将手里的酒壶提到董邝面前,又道:“闻闻,我特地带的好酒……怎么?连夜审讯?”
“嗯,能从这个宋将嘴里问出……”
高年丰已松开了手,酒壶向地上落去,露出他手上的一柄匕首,瞬间划向董邝的喉咙。
“嘭。”
酒壶落在地上。
董邝瞪着眼,喉咙处鲜血狂喷……
“噗噗噗噗……”
帐里、帐外,刀子捅进身体的响声络绎不绝,终于有人开始凄厉地惨叫。
……
铁链声响,李瑕身上的镣铐已被解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董邝的尸体,低声道:“现在,才是真的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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