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卿所言甚是,便由枢密院议个章程。”
这般敷衍了一句,谢道清还是准备等陈宜中回来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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圌山。
此处还在镇江府境内,位于焦山东南方向五十余里。
换作有些宋军将领败逃,也许已逃到了两广、福建,张世杰大败之际却还能守着下一个关隘。
圌山是江南少有的地势险要之山,有长江锁钥之貌。
山上还有韩世忠驻守留下的军寨,而张世杰希望能如韩世忠一样守住半壁江山而不可得。
求援的消息发了一封又一封,朝廷却根本不答复是否会派出援兵,也没有让他坚守或撤退的命令。
等来等去,终于等到了使臣。
“擢张世杰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余职如故,嘉尔克忠报国守信全身,钦哉。”
“吾皇隆恩,感激涕零。”
张世杰又升了官,心情却很复杂。
战败却还封官,赏罚错乱,于国又是什么好事?
但当此时节,他却也不能推拒了,只好拱手领了官职。
“敢问朝廷还有何示下?”
“还须有何示下?战事由张将军全权指挥便是。”
张世杰一愣,道:“此为国战,若非陛下亲征,也该有丞相督军,我一介武将,如何全权统帅?”
“张将军的意思下官明白了,且待下官回复朝廷,再待旨意。”
“大敌当前,还请快些则个。”
张世杰心焦,送走了信使之后再次登上烽火台,举目远眺长江,叹息不已。
唐军并不急于进攻,有条不紊地整备着,却不给宋军任何一点取胜的机会。
“将军,有信使到了。”
“不是才走吗?”
“是北面的信使。”
“不见。”
张世杰拒绝得很干脆。
其后却又听得一句禀报。
“将军,来的是原来的淮东制置使李庭芝麾下都统苗再成。”
“是苗兄弟?”
张世杰微微一讶。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早年鄂州之战时他曾与李庭芝共同作战过,与苗再成也结下了不浅的交情。
此时转念一想,以李庭芝、苗再成的忠义,未必是真的降了。许是诈降,如今来联络自己也有可能。
“军中还有酒肉?端上来。”
“喏。”
其实军中酒肉已经不多了,张世杰还愿如此盛情款待,对苗再成是寄以厚望的。
酒过三旬。
苗再成抹了抹嘴,准备说话了。
张世杰先开口道:“苗兄弟,只盼你莫让我失望。”
“张将军又抱着什么希望?”苗再成朗声道:“收复中原、收复燕云十六州,天下太平就不是张将军的希望吗?!”
张世杰默然。
过了好一会,他才问道:“不是李庭芝让你来的吗?”
“退到浦口渡时,狗日的赵溍收走了船只,我断后被擒。本来想殉节,后来看大帅也归顺了,我也就归顺了。如今大帅治理扬州,我调到军中了,没搁在一处。哦,当时邓相公来劝我,他说如今圣明天子又不是外敌,天下本是李唐的,没有道理殉节。”
“李瑕本是宋臣……”
“你要说这个,宋太祖皇帝还是后周的臣子。我陛下至少没有欺负孤儿寡母,乃是从蒙元手中抢得中原,再顺势南征一统四海,还不够正统?!”
张世杰无话可话。
苗再成也不客气,扫光了桉上的肉,拿起酒又咕噜噜地喝,等到酒肉下肚,拍了拍肚子,道:“张将军,我这里有你一封信,乃是保州张六郎交给你的。说当年赶你南下,终究是因蒙元容不下你的大义,如今圣明天子出世,能容下了……”
“我不看,你拿回去。”
“这就怪了。”苗再成道:“我话说得虽没邓相公文雅,但道理却是顶通透的。你还有什么好啰嗦的?你叛蒙投宋时也没见你这么婆婆妈妈。”
“朝廷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负了朝廷。”
“哈,男子汉大丈夫,该为天下百姓谋太平。你只想着你自个的恩义,窝囊!”
“苗再成!”张世杰怒喝道,“我待你盛情,休给我蹬鼻子上脸!今若我以大义晓你,教你背叛李庭芝,你肯吗?”
苗再成大笑,道:“好,我懂了,但你今日不投顺,早晚与宋廷恩尽,也是要投顺的,我大帅便是如此……”
张世杰大怒,喝道:“来人!将他叉出去!”
“让开,老子自会走道,吃饱喝足,正该消消食。”
苗再成走后,张世杰怒气未消,犹自气闷。
却有幕僚上前,小心提醒道:“将军英雄一世,却要小心栽在这叛逆手上。”
“本将并未听他胡言乱语。”
“将军虽心如铁石,然而今日之事若传到朝廷,朝廷难免又要疑将军。”
“你待如何?”
“将军不如扣下苗再成,断其舌,斩首于圌山,以示忠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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