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未曾见过生父,自幼跟着母亲投奔同母异父的兄长。兄长是读书人,教妾身礼仪。」
「哦。」
王立大概便明白了些,再看向这女子,却忽然不知该怎么问话了。
那边王满仓却是带着怪异的笑容走了过来,淡淡扫了那女子一眼,拉过王立便走到一边。
「老子问过她的人了,这次拿到个大货。」
「什么?」
「那是蒙元的安西王相李德辉同母异父的妹妹……」
王满仓话到一半,忽笑了一下,话锋一转,又道:「我说小王将军,她没对你招是吧?小丫头片子,有些心机。」
王立道:「我还没细问。」
「老子来问。」
话音方落,王满仓已一个转身,从篝火中拾起烧红了头的树枝,径直伸在那女子面前。
那女子吓得花容失色摔坐在地上,心惊不已。
「老子问一句,你答一句。」王满仓道:「敢有一句假话,老子在你脸上烫一个洞。」
「不……不敢。」
「叫甚名字?」
「李玉萍。」
「你不是说你生父是蒙古人吗?」
「是……是我同母异父的兄长为我起的名字。」
「你兄长叫什么?」
「兄长……」李玉萍咬了咬唇,应道:「李德辉。」
「怎么会到这里来?」
「本是随兄长居住在金莲川,兄长受任为王相,说好等西安王府建妥便派人来接。然而三个多月前,有人说兄长被俘之后……」
李玉萍说着,偷眼瞥了这些人一眼,继续道:「说兄长归顺大唐了。」
王满仓与王立对视了一眼,问道:「李德辉是何时被俘的?」
他们被逼进茫茫草原,难得能得到这些消息。
李玉萍知道的虽不算多,但等她把知道的都说了,他们还是勉强将后来发生的战事拼凑了出来。
去年十一月,李瑕击败了忙哥剌的大军,俘虏了李德辉;今年二月,贺兰山之战,唐军大胜……
「到了今年四月,消息传到开平,母亲听说兄长之事,便决定携家投奔大唐。我们一路西行三个多月到达这里,才知那向导把我们卖了。」
「哈。」
王满仓冷笑一声,道:「什么归顺大唐?你们是怕被牵连,又不信李德辉会降,才想去求忙哥剌。」
李玉萍吓了一跳,磕头不已,道:「不敢骗将军。」
王满仓微微思忖,抛开烧着的树枝,手便放在了刀柄上。
下一刻,王立却是按住了他的手,低声问道:「你是何意?」
「我们在敌境逃窜,带着个女人不方便。」
「你没听她说吗?她兄长已归附大唐。」
「我只听到她兄长被俘了,也许已被陛下一刀斩了。」
王满仓话到这里,忽问道:「你喜欢?」
「什么?」王立吓了一跳。
王满仓已大笑不已,道:「你若看上了那便带着呗,男子汉大丈夫有甚打紧的?」
「我没……」
「哈哈哈,不打紧的,就当是抢亲好了。」
王满仓摆着手,随口又唱起山歌来。
「姐儿想搂在怀里的相好已翻山走远,姐儿为其哭的相好已涉水走远,姐儿哭得那个心疼,还是到我怀中不要再哭……」
而就在他们前方不远的一个部落中,元军千户熊耳正坐在火边喝酒。
熊耳是忙哥剌麾下的怯薛将领,亦是当时护卫忙哥剌赶到阴山以北迎接忽必烈的将领。
毒汤一事发生之后,张弘范私下便对熊耳说了几句话。
「我相信你和这件事没关系,但现在让你继续统兵跟着安西王已不妥。不如你统兵去追击那支胆敢袭击陛下的唐军残部,等到毒汤一案查明真相……」
今日熊耳已经收到了九原城传来的消息,得知王妃野日罕被杀、安西王病倒之事。
他这才反应过来,其实张弘范早就知道真相,这两三个月以来一直都是在架空安西王的兵权罢了,居然还真做成了。
不过,什么「蒙古汉军都元帅」,张弘范只是一个年轻的汉人,再受大汗信任,也不可能像蒙古人伯颜那样直接主管一路的大会战。
因此,名义上的统帅还是宗王脱忽,张弘范发号施令,都得借助脱忽的身份……
正想着这些,前方有马蹄声响起。
熊耳回过神,猜想是这个部落的首领抢亲回来了。
他听说那个新娘很漂亮,打算亲眼看一看。
如果真的不错,他不介意再从这部落首领手中抢走。
然而,此时却见只有十余人仓皇狼狈地逃了回来,奔到熊耳面前。
「千户,你要找到那支唐军就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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