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们!”
严云云不会指挥,只会以气势带动士卒。
她追随李瑕近十年,李瑕从川蜀一路杀出来,她虽不在前线,但也常常负责后勤上战场并不怕,甚至还亲自提了一柄刀。j。
这一刻,她竟然比对面元军所拱卫的许多男子更有气势,更为凶悍。
狭路相逢的双方其实也只隔着三十余步的距离。
一阵弩箭之后,二十余唐军竟已杀到了近百元军面前,逼得元军士卒们不敢分散合拢成一个圆阵,护卫着阵型当中的重要人物。
这样一来,元军的优势便发挥不出。
小小的遭遇战陷入了焦灼。
近身肉搏不看战术,只有砍杀。
“噗。”
血顺着手里的刀流到手上,又顺着胳膊流到身上,严云云浑然不顾,双手握着刀柄便向后退,努力将刀拔出来,整个人摔到了地上。
有元兵冲上前,周围的唐军士卒连忙一矛捅去,将其捅翻在地,严云云一扑状若疯虎,手里的刀对着那元兵胯下便是一阵乱搅。
“严相公!”
马上有唐军士卒将她往后拉了两步。
她没披盔甲,力气也不大,全凭这一股疯颠一般的凶狠才在冲到敌阵前的两回合内没有被砍死。
温热的血洒了一身,很快凉下来,黏煳煳带着股腥臭。这让她想到了以前在叙州当妓子的时候,胃里泛起恶心。
“杀!”严云云遂大吼道。
只有杀敌立功才能让她心安。
可周围的厮杀声已渐渐小了下来。
当她从血色中回过神来,只听得到马蹄“哒哒哒哒”,之后便是一阵吐蕃语的欢呼声。
制作得有些粗糙的箭矢射下,有吐蕃壮汉策马上前叱骂着。
“放下武器!”
严云云回头看去,只见一队人马已消失在北方的山坳之间,不由长舒一口气。
已让人带走了八思巴,身处敌境,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能有眼前这个处境,她认为一切都是值的。
至于她自己,虽陷在这吐蕃部落里,她却还是充满了自信。
当年李瑕北上开封,一路上学习蒙古语,让严云云明白了一个道理。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这趟既然是来与吐蕃部落做生意的,她当然也早已学会了吐蕃语,当即便从容不迫地上前几步,朗朗开口。
“我乃大唐户部尚书,奉天子之命出使青海吐蕃,以开通商路、设立榷场……请问你们是否赵阿哥奔首领的部下?”
不少吐蕃汉子原本看到严云云的身段已在吹着口哨欢呼。但随着她这一句话,已有一名大汉驱马上前。
“我们不知道什么大唐,只知道你是我的战利品。”
严云云不慌不忙,道:“我已老了,长得也丑,不宜当作战利品。但我带来了五百口箱子的礼物,有茶叶、布匹、盐巴、美酒等等等等,相信你们的首领一定会感兴趣。”
那吐蕃大汉眼睛一亮。
所有人的目光已落在了严云云身上,包括被元军残兵拱卫在中间的几人。
“是否要向这群吐蕃人表明身份?”
“这些吐蕃人攻击的时候根本没有手软,他们的心思已经很难猜了,还是不宜泄露燕王的身份。”
“他们叛乱了不成?”
“要知道李瑕占据陇西已有数年,隔绝了大元与吐蕃的通信。”
高和尚与刘安中正在用蒙古语窃窃低语。
唐人也好,元人也罢,都被吐蕃人当成俘虏,向西南方向押解。马匹全都被牵着俘虏们只能徒步而行。j。
唯独有一个唐国的女官员能够骑马而行。
高和尚抬眼瞥了瞥她的背影,又道:“我们的通译呢?”
“战乱之中,哪还顾得上带?”刘安中叹息一声。
这不是蠢不蠢的问题而是做事没有经验,准备不足。
“妈的,没有通译,我们怎么和吐蕃人说话。”高和尚虽是出家人,却还是骂了粗口,“我们连把我们捉走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刘安中声音压得更低,道:“燕王会吐蕃语。”
“噤声。”
两人都十分紧张,不敢回过头去看身后。
大元的燕王、忽必烈的嫡子真金,正走在俘虏的队伍之中。
他身上的狐裘早已在逃跑时换成了轻便的皮甲,被俘之后连皮甲也被剥了下来,只穿着一身单衣。
与别的蒙古贵族不同,他没有留那种剃掉颅顶的蒙古发式,而是束着锥髻,与汉人无异。
他时年二十三岁,养尊处优的生活赋予了他清秀且雍容的相貌,名儒大家的教导熏陶使他知书达理、举止优雅。
他整个人儒雅端庄,除了眉骨和鼻梁很高,倒显得像是个汉人。
相比于高和尚、刘安中,此时反而是真金本人更为冷静。
懊悔当然也有,回顾此行的种种,事前考虑时本以为是对的决定,结果却全都是错的,倒也颇为奇妙。
除了这懊悔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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