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城?”
站在一边的察察儿吓了一跳,像是被狗咬了一般跳起。
“什么?!高昌城丢了?!”
合丹没有想要瞒着察察儿,只是不知怎么说,干脆闭上眼,等着察察儿大呼小叫。
其后,普颜才能继续说起事情的经过。
他原本并不想背叛忽必烈,可等他带着廉希宪见过了他大伯宗统,宗统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并且点化了他。
——“孩子,你须记得你从何处来、往何处去。你是回鹘人而非蒙古人,我们高昌回鹘既可以臣服于宋、辽、西辽、蒙古,又为何不能臣服于别人?我与你父亲的功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高昌的生灵。如今西域乱象已生,大汗远隔万里而秦王近在迟尺,又到了高昌再做选择的时候了……”
普颜的妻儿本就住在大伯家。
当时抬头一看,开平、燕京真的是远隔万里,还能向大元皇帝陛下报信不成?
“……”
“请宗王体谅普颜的无奈,高昌处在察合台汗国与秦王之间,如果坚持臣服于大元,灭亡近在眼前。畏吾儿人只好做出新的选择……”
“叛徒!”合丹大怒,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吼道:“你这只狗一样的驱口!”
普颜一愣。
他是大元的臣子。
自己以为的,其实只是驱口。
心中的无奈感消散了一些,普颜脸色冷澹了些,道:“廉希宪让我带几句话给宗王。”
“说。”
“他说,他本可以设下伏兵,引宗王入城;也可以布伏于艾丁湖,断绝宗王的水源……不论如何,宗王已至绝路。”
廉希宪确实可以做到这些。
或许可以说,先遇到了廉希宪而非李瑕,这是合丹的幸运。
这两人的行事风格不同。
李瑕会偷袭、歼灭合丹所部,俘虏了人之后再考虑如何利用;廉希宪则彬彬有礼,一般不会不宣而战,每次都会先派使节劝降。
比如廉希宪会事先给火赤哈儿写信进行劝降,这是他对待敌人的包容。
这次,他也给合丹写了一封信。
普颜说着,已拿出信件交给一名合丹的怯薛军。
“我没到绝路!”
合丹却是大怒着,接过信一把便将它撕碎,喝道:“高昌是一座孤城,十余万蒙古大军马上就要赶来,廉希宪他守不住!”
“我并非是来与宗王争论,我只给宗王带话。”普颜看着那碎纸落在地上,也不惊讶,道:“廉希宪说,他之所以放过宗王,是因为宗王还有选择……”
“我不用选!来人,杀了他!”
普颜害怕起来,连忙大喊道:“宗王是窝阔台汗之子,忘了自己的出身了吗?!”
声音一大,他情绪反而亢奋起来。
合丹大骂道:“你才忘了自己的出身!你父亲是太后家的驱口,居然敢来唆使我?!”
“我父亲有的选吗?!”
这“驱口”二字不绝,普颜终于被激怒,大吼道:“当你们的屠刀扬起,高昌回鹘不投降就会被屠光,我们除了当驱口还能怎么办?你们灭了我们的国,只给一点点的好处,我们反而要对你们感激涕零不成?!”
“叛徒!果然是叛徒……”
普颜抬手一指,道:“你还有的选,窝阔台的庶子。现在,贵由汗的公主、高昌的太后巴巴哈尔称制掌管了高昌国。你是要当她的叔叔,还是要当她的敌人?”
“谁?”
“这便是廉希宪给你的选择。要么,活着想想你祖成吉思汗把汗位传给了谁;要么,到长生天去问一问……”
~~
合丹没有杀普颜。
杀了普颜,能做的选择就都没有了。
送走了使者之后,他独自坐在帐篷中,把脸埋在双手之间,思考着。
他已经走到绝路了,答应廉希宪的建议是最好的选择。
西域有太多人做出这样的选择。
李瑕这一趟来,就像是拿着一根大锤在敲击黄金家族,非要把它敲得四分五裂。
裂缝已经产生了。
术赤家族、察合台家族、窝阔台家族已经开始走到了拖雷家族的对立面。
这些该死的人,全都是为了私利而背叛了大蒙古国!
……
“宗王,已经把那些人赶走了。”察察儿走进大帐,用他那没了牙而造成的含湖声音道:“这只狗驱口,宗王真该杀了他。”
“杀了他有什么用?李瑕要的是分裂大蒙古国。”
说到这里,合丹深有所感,叹道:“再强大的敌人都不可怕,最怕的是自己人不合啊。”
察察儿听不懂,挠了挠他的秃头。
“有酒吗?”
“有,最后一袋了。”
合丹喝了一口酒,苦笑起来。
“勇士察察儿,你知道吗?如果我答应廉希宪,也许以后也能成为‘合丹汗’,但最多是占据西域的国王,而大蒙古国、这成吉思汗留下的伟业,也就散了,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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