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中有隐隐的怒气。
醉意上头,颛顼分不清过去和现在,喃喃说:“别害怕,我已经长大了,绝不会让人伤害到你,我不会再让你去玉山……你会一直陪着我!”
“姑姑,我能保护小天,你不要送小天去玉山……”
“姑姑,我和小天说好了一直要在一起……小天,不要离开!姑姑,我害怕……”
颛顼醉睡了过去,小天的泪无声而落,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究竟是在哭那个过去的少年,还是在哭现在的自己。
新年的第一个月圆之日,小夭主动提出要去轵邑城里看花灯,璟和颛顼自然都说好。
下午,璟来小月顶接小夭,身着一袭布衫,小天穿上半旧的男装,戴了顶帽子,颛顼也换了布衣。三人出了神农山后,乘着一辆牛车,夹在赶往城里看花灯的人群中,晃晃悠悠地慢慢行着。
小夭看看璟,再看看颛顼,不禁笑起来:“你们说我们如今像什么?”
颛顼和璟对视了一眼,璟笑而未语,颛顼笑道:“有些像在清水镇上时。”
小夭乐道:“可不是嘛!”
牛车后是扶老携幼的人群,有钱的坐着牛车,没钱的自己走着,可不管坐车的、走路的,人人都穿着簇新的衣裳,脸上带着辛劳一年后满足的笑容。一个骑在父亲肩头的小男孩叽叽喳喳地和父亲说:“阿爹,进了城要买糖果子啊!”父亲洪亮地应道:“中!”
小天的笑容中掠过怅然。
牛车进了城,此时天已将黑,颛顼说:“花灯还没全点亮,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小夭,你想吃什么?”
坐得久了,身子有些发冷,小天跺跺脚,笑道:“这么冷的天,当然是烤rou了,再来几碗烈酒。”
颛顼大笑,对璟说:“上一次说好了你请客吃烤rou,可半道上你跑了,这次得补上。”那一次三人相约去吃烤rou还是在清水镇,因为防风意映的突然出现,变成了颛顼和小夭的两人之约。
璟笑了:“你竟然还记得?好!”
商量好了吃什么,颛顼和璟却茫然了,一位是陛下,一位是族长,不再是轩和十七,实在不知道街上哪里有烤rou铺子,哪家好吃。
小夭笑着摇摇头:“跟我走吧!”
小夭领着颛顼和璟走街串巷,进了一家烤rou铺子,小夭道:“在我吃过的烤rou铺子中,这家算是又gān净又好吃的,不过,我也好久没来了,不知道现在味道如何。”
这些大街小巷的食铺子都是防风邶带她来的,面对着她最亲的两个人,小夭也没刻意掩饰,话语中带出丝丝怅惘。颛顼和璟都是绝顶聪明的人,立即猜到以前小夭和防风邶来过这里。颛顼拍了拍小夭的肩,示意她别多想了,璟却是心里一声叹息。
烤rou铺子被一扇扇山水屏风隔成了一个个小隔间,小夭他们来得早,占据了最里面的位置,这样纵使再有客人来,也不会看到里面的他们。
三人叫了羊rou、牛rou和一坛烈酒,边吃边喝起来。炭火烧得发红,烈酒下了肠肚,颛顼吃得分外香,不禁叹道:“好多年没这么畅快了,日后应该常来外面吃。”
小夭一边用筷子翻着rou块,一边嘀咕:“人心不知足,这世间哪里能好事全被你占了?”
颛顼愣了一愣,深深盯了小夭一眼,笑道:“谁说的?我还偏就是全都要!”
小夭把烤炙好的rou放到颛顼的碟子里:“要就要呗,反正你折腾的是潇潇他们,又不是我!”
颛顼在小夭额头弹了一记:“牙尖嘴利,一点亏不吃!”
小夭瞪颛顼,璟指指自己面前的空碟子,愁眉苦脸地对颛顼说:“她对你只是嘴头厉害,实际好处一点不落,对别人倒是笑言笑语,好处却一点不给!”
颛顼笑起来,刚要举箸夹rou,小夭把颛顼碟子里的烤rou转移到璟的碟子里,璟笑道:“谢了!”
颛顼愣了一愣,无奈地笑起来,对小夭说:“再给我烤一碟。”
小夭忙忙碌碌,一边撒调料,一边说:“想吃自己烤!我还得喂自己的尖牙利嘴,否则哪里来的牙尖嘴利?”
颛顼软声央求小夭:“自己烤的没你烤的香!”
小夭说着不给,可等rou熟了,还是先给颛顼夹了一碟子。
三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走了进来,恰被小二领到了隔壁的位置,颛顼和璟都没有再说话。只听到隔壁的三人在点菜,除了牛羊rou,他们还点了几盘蔬菜和瓜果。这个季节,新鲜的蔬菜和瓜果远比rou贵,一般人根本吃不起,小夭怕引人注意,刚才隻点了一碟腌菜。显然,这几人非富即贵。
听他们的口音带着明显的轩辕城腔,小夭低声问颛顼:“你认识?”
颛顼点了下头,皱着眉头在案上写了两个字:“将军。”
小夭对颛顼做鬼脸,谁叫你把他们召来神农山觐见?活该!
等点完菜,隔壁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必然是下了禁製,不想让别人听到他们谈话。
小夭嘀咕:“肯定在讲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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