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曲折折,时而平整,时而坑坑洼洼,看不到尽头所在,就像人生。
小夭不禁苦笑起来,她害怕孤独,总不喜欢一个人走路,可生命本就是一个人的旅途,也许她只能自己走完这条路。
脚步声传来,小夭回过头,看见了防风邶。
一瞬间,她的心扑通扑通狂跳,竟然不争气地想逃跑,忙又强自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说:「刚才观礼时,没看到你。」
防风邶戏谑地一笑:「刚才你眼睛裏除了涂山璟还能看到谁?」
他的语气活脱脱只是防风邶,小夭自然了许多,不好意思地说:「来观礼,不看涂山璟,难道还东张西望吗?」
两人沿着山间小道并肩走着,脚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显得空山越发幽静。
防风邶说:「听小妹说璟不愿做族长,他为了取消和防风氏的婚约,在太夫人屋前跪了一日一夜。如果他真能不做族长,以小妹的性子,很有可能会想个法子,体面地取消婚约,可现在璟做了族长,小妹熬了多年的希望就在眼前,她不可能放弃。」
邶看向小夭:「本以为希望就在眼前,却转瞬即逝,你难过吗?」
小夭:「肯定会有一些难过,不过,也许因为我这人从小到大倒霉习惯了,不管发生再好的事,我都会下意识地准备着这件好事会破灭;不管听到再感动的誓言,我都不会完全相信,所以也不是那么难过。」毕竟,连至亲的娘亲都会为了大义舍弃她,这世间又有谁真值得完全相信呢?
防风邶轻声地笑:「这性子可不怎么样,不管再欢乐时,都在等待着悲伤来临。」
小夭笑:「所以才要贪图眼前的短暂欢乐,只有那才是真实存在的。」
防风邶停住了脚步,笑问:「王姬,可愿去寻欢?」
「为什么不去?」
防风邶拇指和食指放在唇边,打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一匹天马小跑着过来,防风邶翻身上马,把手伸给小夭,骑到了天马上。
防风邶驾驭者天马去了青丘城,他带着小夭走进离戎族开的地下赌场。
小夭接过狗头面具时,讚叹道:「看不出来啊,狗狗们居然把生意做到了涂山氏的眼皮子底下。」
防风邶给她后脑杓上来了一下:「你不怕得罪离戎族,我可是怕得很。」
小夭戴上面具,化作了一个狗头人身的女子,朝他龇了龇狗牙,汪汪叫着。
防风邶无奈地摇摇头,快步往裏走:「离我远点!省得他们群殴你时,牵连了我!」
小夭笑嘻嘻地追上去,抓住防风邶的胳膊:「偏要离你近!偏要牵连你!」一边说,一边还故意汪汪叫。
防风邶捂住小夭的「狗嘴」,求饶道:「小姑奶奶,你别闹了!」
防风邶是识途老马,带小夭先去赌钱。
小夭一直觉得赌博和烈酒都是好东西,因为这两样东西能麻痹人的心神,不管碰到多不开心的事,喝上几杯烈酒,上了赌枱,都会暂时忘得一干二净。
防风邶做了个六的手势,女奴端了六杯烈酒过来。防风邶拿起一杯酒,朝小夭举举杯子,小夭也拿起了一杯,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先各自喝干了三杯烈酒。
小夭笑着去赌枱下注,防风邶也去玩自己的了。
小夭一边喝酒,一边赌钱,赢了一小袋子钱时,防风邶来找她:「去看奴隶死斗吗?」
小夭不肯起身:「你们男人怎么就那么喜欢看打打杀杀呢?血淋淋的有什么看头?」
防风邶把她揪了起来:「去看了就知道了,保证你不会后悔。」
坐在死斗场里,小夭一边喝酒一边漫不经心地东张西望。
两个即将进行死斗的奴隶走了出来,小夭愣了一愣,坐直了身子,其中一个奴隶她认识,在轩辕城时,她曾和邶拿他打赌。于她而言,想起来,仿似是几年前的事,可于这个奴隶而言,却是漫长的四十多年,他要日日和死亡搏斗,才能活下来。
小夭喃喃说:「他还活着?」
虽然他苍白、消瘦,耳朵也缺了一隻,可是,他还活着。
邶翘着长腿,双手枕在脑后,淡淡道:「四十年前,他和奴隶主做了个交易,如果他能帮奴隶主连赢四十年,奴隶主赐他自由。也就是说,如果今夜他能活着,他就能脱离奴籍,获得自由。」
「他怎么做到的?」
「漫长的忍耐和等待,为一个渺茫的希望绝不放弃。其实,和你在九尾狐的笼子裏做的是一样的事情。」
小夭不吭声了,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钱袋扔给收赌注的人,指了指她认识的奴隶:「我赌他赢。」
周围的声音问问响个不停,全是不解,因为她押注的对象和她的强壮对手比,实在显得不堪一击。
搏斗开始。
那个奴隶的确是太虚弱了!大概因为他即将恢復自由身,他的主人觉得照顾好他很不划算,所以并没有好好给他医治前几次搏斗中受的伤。
很快,他身上的旧伤口就撕裂,血涌了出来,而他的对手依旧像一头狮子般,威武地屹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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