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乌寻霜第一次遇到蜷缩在陋巷深处的简清欢。
灰头土脸,瘦骨嶙峋。脚踝甚至还没有她的手腕粗。
他靠着墙根,双眼无神,盯着不远处几条翻刨垃圾堆的野狗。
那一瞬间,乌寻霜觉得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看到某个傍晚,刚刚受过惩罚蹲坐在墙根抹眼泪的她。
心中微紧,她把手里刚刚买来才咬了一口的面包丢了过去。
简清欢正昏昏沉沉地想着怎么样趁那几只野狗不注意靠近垃圾桶,抢点东西来吃,就看到有吃的掉在了眼前。
几乎没有思考,他一把抓过面包狼吞虎咽起来,三两口就塞进了嘴里,样子十分狼狈。
简清欢就在这样嘴里塞满东西的情况下抬起头,对上了乌寻霜的眼睛。
就像一道微光,划破夜空,眼前的人让他有那么几秒甚至忘记了继续咀嚼。
她就站在面前,低头看着他。
虽然是背光,他依旧能看清她的脸,看清那精致的五官和上挑的眼尾,感受到她清冷如皎月的气质。
但也只是那么几秒钟,她看着他把面包塞进嘴里就转身离开了那条窄巷。
不知道为什么,简清欢突然被一种奇怪的感觉支配,撑着虚浮的脚步,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
乌寻霜直到走到自家楼下才发现身后远远地跟上来一条小尾巴。
细眉微皱,她有些后悔刚才一时的同情心泛滥了。
“别跟着我,我帮不了你。”
她冷声。
简清欢一愣,傻傻地停下了脚步,一时间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上来,大概是对“生”的渴望,让他本能地想抓住一棵救命稻草。
“小区出门左转有警察局,如果需要帮助就去找警察吧。”
乌寻霜又补了一句,转身径自上了楼,不再管他。
她的同情心本就不多,更没有圣母到随随便便就捡个小孩回家的地步。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简清欢低下头,一步一步挪到楼梯口不远处的墙角坐了下来。
算了,至少最后他还久违地吃到了面包应该慢些吃的。
最后一丝太阳也落下山,深秋的夜晚急速降温,简清欢裹着身上的破外套,昏昏沉沉,睡梦中只觉得浑身又冷又热。
身上不舒服,眼皮却沉得怎么都睁不开。
干脆就这么睡过去吧。
简清欢迷迷糊糊地想。
这样是不是就能再见到爸爸妈妈了?
最后的意识也飘然远去,不知过了多久身体被温暖包裹,坚硬的泥土变得柔软。
终于要见到爸爸妈妈了吗?
简清欢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从未见过的地方。
白色的天花板,亮得晃眼,身下是松软的被褥,鼻腔中满是淡淡的清香。
“醒了。”
那道有些冷淡的声音传来,简清欢扭过头,就看到那天丢给自己面包的乌寻霜正坐在床头边的桌前低头写着什么。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肩头说不出地好看。
“张嘴。”
乌寻霜递过一支温度计,简清欢连忙乖乖张嘴含住。
“你发高烧,睡了两天了。”
“为、为”
简清欢想问为什么,又想起自己嘴里还含着温度计,只说了一个字就赶紧又闭上了嘴。
“还行,已经退了。”
乌寻霜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
“能站起来吗?”
简清欢身上其实还有些发软,但听见她这么问,就赶紧点点头,坐了起来。
这一坐才发现自己身上套着一件宽松的白t,以前身上那套旧衣服已经被换了下来。
“你的衣服太脏我已经丢掉了。”
乌寻霜轻描淡写。
“去洗个澡,然后出来吃饭。这里以后是你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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