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在自己心里终究是有些特别的吧。
薛劭有些无奈,又觉得可笑。
妓子嫖客,主家下人;时至今日即将纳她为妾,最终也只不过是为了能将她送去别人的床榻之上。
非妓,非仆,亦非主,因她仍是贱籍。
盼着她好,又盼着她不好;心底最深处暗暗期待她有孕,却又怕因此坏了计划。
“避子汤,你可有用着?”
嘴终究比脑子快,待薛劭回神,话音已落。
碧奴已缩在柔软的云丝被里,整个人软得像没有骨头,声音黏黏糊糊:“爷安心就是……”
男人不觉有些后悔问她,又庆幸她迷糊睡去,大约也不会记得。
他起身捡起床下散落着的寝衣,给她和自己草草套上,放下帐帘拥住她也睡下了。
……
纳妾礼前夜。
碧奴自知清静日子也该到头,故面对这气势汹汹冲进屋里的嬷嬷并不意外。
这婆子带了七八个家丁便往院里冲,一人一根结实的木头棍子叁下两下打晕几个护院,又抓住两个欲从角门溜出去报信的丫鬟,很快便吓住了院里的人。
她轻轻挑开窗户,见外头已飘起雪来,下人们被捆着跪了一地。
“嬷嬷既是冲着我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也少叫他们跪一分一刻,大冷天的,我看着也是不忍。”
站在她前面的婆子愣了一愣,见她确是十分美丽,与来前打听来的差不大多。只是本以为她会撒泼闹腾,不想却是个沉得住气的,当下便也不与她废话:“姑娘快人快语,老奴便直说了。今儿是奉了夫人之命,来帮姑娘做个了断的。”
碧奴这才拿正眼瞧她,挑了挑眉:“哦?夫人是要拿了我的性命去?”
那婆子阴阴笑起来,再温暖的屋室也被这似乎带了几分血腥气的笑去了几分热气。
“薛家不过小庙,本容不得姑娘这尊大佛,只是见五公子如此爱护姑娘,夫人自不会违了公子的心意……”
她刻意顿了一顿,复又开口。
“薛家虽只是一介商贾,不比外头官宦人家,但有些规矩老奴还是得知会姑娘一声。如今五公子前头的四位公子小姐皆在各地经商,管着各处薛家商号,一年也难得见上一回,夫人膝下到底寂寞,也早盼五公子娶妻生子。只是这身份多少还是得讲究些,总不能让什么不知底细的脏货烂货都往爷们被窝里钻。”
碧奴了然,点点头:“到底是我高攀五公子,我晓得的。”
见她有些油盐不进,婆子本嚣张的气焰竟也少了几分底气,她便也不再开口,手一挥,身后一个年轻的家丁将手上提着的食盒放在碧奴眼前的小几之上。
婆子掀开盖子,慢条斯理地端出一碗浓黑色的药汁,隐约可见还有几根红花漂浮在那表面。
碧奴早知她的来意,笑一笑,却不动作,正待开口,外头传来好几声男人的闷哼与身体倒在石砖上的声音。
眼前的中年妇人慌了,心下一狠,也不顾外头的人,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手拿起那瓷碗,另一只手掐在她的下颚,逼迫碧奴张开嘴喝下。
碧奴被呛到,难受得不禁眯起了眼。
浓重到发腥的药汤混着一丝红花独特的香气,随着她的咳嗽飞到那婆子穿的暗红色刺绣厚袍子之上,留下一个个极深的痕迹。唇边溢出的药汁顺着她的下巴钻进柔软洁白寝衣之中,长长的一条痕肖似毒蛇,让人心惊。
下一瞬,却有极大的力气从旁夺去那瓷碗狠狠摔在了地上,那碎片在来者带进屋的冷风寒气之中四散飞溅,竟让碧奴恍惚地觉得有些美。
那婆子还未反应过来,手上捏着碧奴的劲不自觉地松了些,立时便被来人踹了一跤,连“哎呦”一声也没来得及发出,便直直吐出一口血昏死过去。
碧奴难受极了,口中极苦极涩的味道像是要往她每一块骨头中钻去,一向姣好的面容因缺氧而有些紫胀,双颊诡异的潮红因咳嗽而起,半晌消不下去。
她本勉力扶着身旁的小几支撑着,到底全身失了力气,身子一歪便要倒下。
薛劭也不管那半死不活的婆子,上前一把打横抱起碧奴,又出声向外头大声喊道:“医女呢?!”
他来得急,外裳上已略微落了些雪,却在进屋时被这暖烘烘的热气化开,唯留一个个小小的水珠印子。
外头跟着他赶来的两个医女这才敢入内,一个请薛劭扶碧奴坐在床沿,轻轻拍着,抚着她的背,待顺完气才让她躺下,又倒了碗温水予她漱口。
另一个给碧奴把完脉,又前去查看一番散落在地上的药汁,这才敢回话。
“回五公子,这药实是虎狼之药,若全部饮下,只怕子嗣……”
医女亦是女子,又兼医者,自然明白这汤药对女子实在大有损伤,再无孕育可能不说,还会落下每逢月事小腹绞痛不已的病根。
她不再说下去,略微抬头看了看眼前男人的脸色。
薛劭一向清俊柔和的面容一下竟露了几分憔悴与哀伤,含情的桃花目有些赤红,他强压着不让心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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