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骤然发难,心荷本想离他远些的举动顿时被吓住,目光怔怔望向他。男子总算真正看清楚这样一位妙龄少女的容貌,却是袅袅婷婷,鲜妍明媚,容色映画。
她肤色如雪又被包裹在这样一件石竹红色锦袍之中,男子不由想起少时读过的一句诗,花如刻缯,叶疑缀玉,色醉还醒[四园竹石竹[明]高濂]。
本是形容石竹花,现在从脑海中闪过,却好像是成了旖旎的淫词艳曲。
有这样一位少女出现已经令人生疑,如此美丽动人更让人迷惑。
她听得他压低了声音开口询问,下意识地张了张口,却发现吐不出一点声音。
男子也察觉到,心里揣测她究竟是真的无法说话,还是在自己面前伪装。
“你是哪国人?”他又问。
心荷不能说话,眨了眨眼,又急又气,眼圈不由得就红了,委屈巴巴得,更像是揉碎了的石竹花逶迤掌中,令人垂涎。
男子呼吸忽然粗了些,侧过身子,避开她的目光,咽了咽说,“你若真的不能说话,就在我衣服上写字。写字,你会吗?”
心荷点点头,手指在他的黑色外衣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男子心中默念,并未听闻过,旋而又重复方才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在此处?你是何处人士?”
心荷想也没想就飞速地写了两个字“东海”。
齐地濒临东海,心荷眉眼与夷狄长相不同。
男子却忽然道了一声“得罪”,倏然握住她的手腕,几下探测,少女不会武功。他盯着心荷再次端详,看不出什么,也终于卸下了几许戒备。
迟疑片刻,匕首收回别在腰间。
少女整理了一下身上散乱的锦袍,双腿无意识地磨蹭了一下,他看得分明,立刻背转过身,脱下身上的外衣扔到她怀中说:“夜深露寒,姑娘穿上这个会暖和一些。”
女孩子似乎听进去了,于是展开他的衣物披在肩上。
洞穴瞬间沉默下去,只能听见岩柱水滴滴落的滴答声,一声接着一声。
心荷还沉浸在不能说话的愁绪中,过了许久,耳畔又传来男子的问话:“你家在何处?为什么在这里?”
心荷怔了怔,只是沉默,身子小心翼翼地往深处蹭了蹭,蜷缩成一小团儿,与他隔开一段距离。
男子想着她或许是因为不能说话所以不想回答,便说道:“我也是齐地人。姑娘别怕。”
心荷听他声音更觉熟悉亲切,鼓起勇气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一下。
男子以为她要有不轨之举,时时防备着她,立刻用力捉住她的手指,回眸,冷厉地凝睇着心荷。
心荷眼底懵懵懂懂,一片单纯无邪,似乎没有任何歹意。
男子这才松开她的手,低声说着“抱歉”。
心荷收回手,揉捏着被他捏疼的指尖,微微嘟起唇瓣,隔了会儿,才在他衣服上继续写着:“你认不认识一位名叫苻朗的将军?”
男子深深看着她,语气如常,可是目光却比方才深邃,蒙布下的唇角勾起讽刺的笑意,揣测她是否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在这里明知故问:“自然认得,齐地人应该都认得苻朗将军。”言罢,他已经按住腰间的匕首,若有丝毫破绽,他就立刻先下手为强。
心荷眉眼顿时如春风一般明媚,她继续在他的衣服上轻快地写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你找他何事?”男子问。
“我想认识他,也想让他认识我。”心荷直白地写着,写完,对着男子粲然一笑,恰若枝头春雨弄花,一派芬芳。
男子轻笑一声又道:“你想让他认识你,为什么?”心荷想都没想,就低头写道:“我喜欢他啊。”男子看完她写的字,眼底疑惑丛生,仍然对她的身份感到迷惑:“姑娘家具何处?待会儿天亮,我可以送姑娘回去。”心荷自然不能说自己住在深海之中,只好转动着眼珠不言不语得。女孩子不能说话,男子也不能逼急了她,她不说,他也就不再追问,反正调查一个女孩儿的背景身世,于他而言易如反掌。男子闭目休息,心荷见此也不好再打扰他,兀自坐在一旁等着天亮去打听苻朗在何处。两人就这样待到天明,男子缓缓探出洞穴,四周已经没有那些夷狄追兵,但他仍然担心有埋伏,于是又在洞穴内等了一个时辰,直到岸上人来人往,他才放心。回眸望去,少女依旧香甜沉睡。他只好探出手学着她的样子在她肩头拍了一下,轻言说:“姑娘,姑娘……天已大亮,在下送姑娘回家。”心荷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看向男子,扁着嘴儿,自己梦里奇景变换,正在观赏,却被他惊扰了好梦。
男子看清她的神色,微微蹙眉,觉得这姑娘太过娇气,心底有些不耐:“姑娘若是醒了,咱们就赶紧上路,在下也好将姑娘送回家。”
“回家?”心荷可不想回家。她扯了扯身上的锦袍还有男子给自己的外衣,想了想,将那外衣递过去,男子接过,刚要穿上,却发觉衣衫之上不知何时蕴着一缕清浅的荷花香气,他不由看向那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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