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她以陈可可的身份建构起面对世界的基础,以陈可可的身份生活着。突然告诉她说,你其实不是陈可可。
祝愿也是这种感觉,被一种恐慌感攥住了心脏,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
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眼睛空洞洞的,没有焦点。
邱丽近乎急切地上前,想抱她又不敢,只能加重了语气道:“你还是你,不会有任何改变。”
祝维泱也想上前,但是看了眼坐在沙发上坐立难安的陈可可,又停下了动作。
“别哭了。”祝司年低声说。
祝愿也不想哭,可就是停不下来。
她转身想走,被邱丽拉住了手腕。
“祝愿——”
邱丽很慌,抓着她的手腕很用力,掐住了一道红痕。
祝司年也伸手挡着她,“要去哪?”
“想一个人待会。”祝愿抹抹泪,哑着声音说。
“外面天冷,咱回房间待好不好?”祝维泱忍不住了,也起身围了过去。
对刚刚找回来的亲生女儿,祝维泱和邱丽心中更多的是愧疚。他们会竭尽所能去补偿她,同时也没法放下养了十几年的祝愿。
祝愿不说话,一个劲的哭着。
“别哭了,有什么想说的就说。”邱丽最烦她哭,松开手无奈道。
邱丽根本不知道,祝愿其实是个很爱哭的人。
背不下琴谱会哭,吃不到喜欢的糖果会哭,娃娃破了会哭,手指疼了会哭,祝司年不愿意带她一起玩也会哭。
但祝愿从来不在邱丽面前哭,因为她知道这是没有意义的。
得不到安慰,得不到拥抱,更得不到理解。
所以她没什么想说的,只想一个人待一会。
“让她一个人待会吧。”
祝司年说着,推着她离开了家。
陈述是在孤儿院附近的公园里找到祝愿的。
她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望着人工湖旁钓鱼的人群,听着后面孩子们玩闹的动静。
什么都没想,脑海里什么都没有,就跟现在的夜空一样。
陈述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身,握住她的手。
十二月份的天气,祝愿只穿了件校服外套。掌心覆上去的那一刻,冰凉的手指微微动了下,回握住他的手。
“你是来笑我的吗?”
祝愿盯着他,太久没说话了,一开口就是猝不及防的暗哑。
双手将她的手给包住,陈述边替她暖手,边敷衍着回答:“是啊,笑你大冷天在公园挨冻。”
祝愿眨了眨眼,眼睛突然变得湿漉漉的,蓄着泪水要落不落。
从中午知道真相到现在,祝愿没跟任何人讲过话。她不想说话,不想思考。
是什么心情她也不清楚,大脑一片空白,一直在哭。
祝愿带着浓重的哭腔,每个字都带着颤音,紧握着陈述的手连指甲都快要嵌进去。
“我很爱他们。”
“我知道。”陈述捧起她的手亲了下。
“我很爱他们。”
“我知道。”
“我,我很爱,他们。”
“我知道。”
祝愿一抽一抽地重复着这句话,陈述则一次又一次回应她,肯定她。
“但是我现在,不知道我是谁了……”
祝愿终于不再重复,哭得一声比一声大。
周围的人朝这边看来,陈述把人拉了起来抱在怀里,按着她的头埋在胸前。
“你是祝愿。”他亲了亲她的发。
人被他牢牢地抱在怀里,天知道他收到陈可可消息的时候有多担心。
坚实的臂膀环绕着她,鼻尖萦绕着他的味道,让人心安。
祝愿抽泣着,双手攥着他的衬衫,眼泪全落在了上面。
哭了很久祝愿才缓过来,埋在他怀里闷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猜的。”
其实是陈可可说的时候一起提到的,拜托他来这边看看。
祝愿不信,但也没力气去思考真相。
情绪仍堆积在心底,哭泣并不能将其发泄出来。
于是她说:
“我想做。”
这是她知道的,少有的能发泄不安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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