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达从李云昭手里顺了一包丹桂花糕,就将余下的分给不良人里的年轻孩子,招呼着兄妹俩进屋说话。
李明达张嘴吃糕点的时候,李云昭发现咳血不是夸张修辞,她舌尖真的在渗血,她在阿姐面前蹲下,捧着她的脸蹙眉看了看,“阿姐,你这是怎么回事?”
李明达咽下最后一口糕点,满不在乎道:“那物实在难寻,坏了我好几个罗盘。方才我咬破舌尖,啐了一口鲜血喷在指针上,才压住了那干扰我的东西,指明了方向。”其实用鲜血涂抹后,那指针转动幅度更加剧烈,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角力,虽然最后被她的血脉压制住了,但不能不引起她的疑虑。
她阴森森道:“要让我知道是什么鬼东西,我一定抢在李嗣源之前毁了它。”
李云昭笑了一下:“那我们现在就去太原?”
“不急。只要比李嗣源先动身就成。我需要一点工夫把事情都安排好。”李明达瞅了一眼李茂贞,忧伤地撇撇嘴,“你太高了,不然由你假扮李偘最合适。”武功气场都十分接近,不会引起李嗣源的怀疑。个矮的扮个高的可以塞棉花,踩高跟,个高的要扮个矮的可难咯,含胸驼背什么的也太难看了。
“李偘……二峒主?”李茂贞在十二峒待了十年,也见过李偘。当时李偘拐弯抹角问过他昭宗后人的下落,得知只余李星云一个遗孤后,表情放空了许久。
“不过哥哥来都来了,也不要急着回凤翔。”李云昭脸上绽放出别样的神采,吐露的语句却让李茂贞心中一沉,“去潞州罢。”
“李嗣源消息再不灵通,这时也该知道潞州易主了。他也将启程前往太原,经过潞州时不可能不发难。潞州城中现在留下的虽然都是存勖的心腹,但缺少像样的武学高手,存勖和存忍如今还不是李嗣源的对手……”
“你让我去潞州保护李存勖?”李茂贞硬邦邦道。
“哥哥……”李云昭很少撒娇,有些不太熟练。她慢慢坐到哥哥腿上,手环住他的脖子,微微垂眸与他对视,“拜托你啦。”
她体态轻盈,身体温热,是他怎么也不愿意推开的,甜蜜的负担。
李明达捂着眼睛站起身,上扬的嘴角出卖了她的心情,“你们慢慢聊。我不打扰。”她目不见物,溜走时却像一阵风。
在那样温柔含情的目光下,李茂贞只觉得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无所遁形。他抵着妹妹额头笑了一下,心情好了许多。“嗯。”有的时候他也会嫌弃自己在妹妹面前这么好哄,可是只要静静地望着她,那颗微漪不泛的心便陡生狂澜。
情之所钟。
李云昭眼神一亮,抿嘴微笑。她仍然坐在哥哥怀里,将头靠在他的肩窝里,悠悠地同他讲这些日子在洛阳的经历。
“那个白毛小子,你喜欢他?”李茂贞还没忘了这一茬。
李云昭双指比了一个小的可怜的距离,“有这么一点点喜欢,更多是为了给李嗣源添堵。”
李存礼不愿意对不起李嗣源,那便让李嗣源逼得他不得不走。若是让李嗣源知道他与岐王有私,瞒下先王世子的消息,还能待他亲厚一如往常么?
李茂贞捏住她的手指,淡淡道:“但愿如此。”
李明达从不良人中寻了个身材与李偘相仿的,将人皮面具交给了他,并指点了下他要模仿的神态举止。她对外声称染病卧床,李嗣源也不想亲自探望,所以有些小破绽也不妨事。
郢王府中其他不良人听说檀州总舵被攻击,急得上蹿下跳,连腿伤没好利索的段成天也主动请缨,要和天杀的李嗣源再次拼命。李明达冷静地轻轻踢了踢他的伤腿,“别逞能。”
在洛阳城防稍稍松懈时,石瑶就钻了个空子闯出城去,此刻多半和聚集在檀州总舵的不良人们一起转移,也不知道来没来得及选出新帅。
“伤没养好的留下,我与岐王余威尚在,李嗣源不敢入府抓人。其他人,随我们去太原。”
段成天思念徒儿,死皮白赖地要跟上,李明达无语片刻,勉为其难答应了。她从怀里取出一张崭新的人皮面具贴在脸上,神情微微调整,活脱脱是一位温婉秀雅的大家闺秀。李云昭盯了她半晌,觉得面熟,但又确确实实没见过这样一张美人面。
洛阳守将见了李家兄妹,也不敢盘问他们的“部下”,忙不迭地放行。
李茂贞与妹妹在临近潞州的地方分别,他抬眼望了望不远处的城楼,平静地道:“我以为你想去见见他。”
“不急于这一时。”她有预感,社火节那日,太原城中一定无比热闹。她调转马头,慢慢踱回李明达身边:“阿姐,那个东西,具体在太原何处?”
“达摩寺。慧觉和尚在那里担任住持。不过我刚刚起了一卦,那秃……大师云游去了,过几日才会回去。”
“嗯?”
“不急。我们拐去延州看看。”
延州是岐国疆域,岐王到处自然畅通无阻。延州境内有一种石脂,过去说的高奴县出产脂水,就是指这种东西。石脂产生在水边,与砂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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