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梦想都是宏伟的、远大的或者浪漫的,活着更像是人的最低目标。
“那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裴轻舟忽地张开臂,背对着镜头,去拥山风,红裙吹绽如雪地上的一层落英。
镜头抖了一下,又迅速回稳,陈暮江超大声说:“《山海归梦》大火——!江舟一夜爆红——!”
收起臂,裴轻舟侧头看她,风把短发卷的细长,像是想借它的手触一触天空。红裙在山坡飞扬,穿在她身上像落日赠予的晚礼服,让她好风风光光地赴这场与落日的约。陈暮江则是那个记录下一切的人。
“陈暮江?”裴轻舟往前走了几步,绿草跟着脚步荡漾在风里,她沉声问道:“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屏幕里的裴轻舟目光透然,不像是在看镜头,更像是在看镜头下的陈暮江。
陈暮江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想过戏拍完,她们会不再住一起,裴轻舟此时说的离开,像是从她生命里彻底消失。
她顿了好一会,向走几步,相机晃荡的对上了绿草,她凝视着那抹浓烈的红,答道:“会的吧。”
笑在脸上绽开,裴轻舟带着落日走向陈暮江,镜头里是绿草在浮动,眼前是她的红裙在绽放,玫瑰色的天际里,裴轻舟是最浓艳的那朵玫瑰。
“陈暮江,你吻过别人吗?”
裴轻舟站在离陈暮江一步的地方,风做着她们的信使,也许是信送的太快,让人反应不及,也许是问题太难,让人无从回答,陈暮江怔了好一会儿,一动不动,直到裴轻舟又往前挪一小步,她才动了动眼睛。
“酒吧那天的可不算。”裴轻舟笑着补充。
陈暮江确实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她只想到了裴轻舟,这个想法被否决后,她的答案简单起来,很快说:“没有。”
“那你想不想试试?”
裴轻舟问完在陈暮江跑神的瞬间,快速拿过相机,开始用镜头对着她的脸,一点点往后挪,让她站在落日下。
只是抢相机啊。
她以为裴轻舟…
“你往后站点儿啊,陈暮江——”
“往左点…往右…往右…好了,就这样…”
陈暮江看着她胡乱指挥着自己,脚竟也听话的出奇,说去哪边就去哪边。
在裴轻舟捣鼓半天也没弄懂的时候,陈暮江上前手把手教她怎么用。
“所以,你带我来后山就是为了拍我?”裴轻舟问。
“想什么呢?不是你说对镜头把握的不好吗?我教你。”陈暮江指着前方,又让她站过去。
裴轻舟不动,她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说过。是说过,她说过韩诚又教她怎么把握镜头,当时韩诚也在,她只是随口一提。
“快点过去啊。”陈暮江推她。
“陈暮江,你怎么什么都会啊?”裴轻舟寻着她乱飘的眸子,锁住它,迫使它望向自己。
陈暮江看向她有些茫然,又带着崇拜的目光说:“因为我是陈暮江。”
是啊,因为她是陈暮江,一直坚定做自己的陈暮江。
那她呢?裴轻舟呢?有做过自己吗?
“江舟一定爆红——!”裴轻舟冲着山谷喊。
“山海归梦一定大火——!”陈暮江跟着喊。
“江舟~一定~爆红~~山海~归梦~一定大火~~”山谷回应。
飞鸟把落日的碎片拾尽,黑夜悄摸地盖过车子,回去的路在缓缓变暗的色度中渐渐缩短,她们告别远走的土路,迎上平坦的水泥路,再次进入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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