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上笔墨。”帝梓元抬手,声已响,“江士子好文采,刚才也未妄言,只是本王听得不太真切,还请江士子亲手为本王写下答案,让本王观上一观。”
众人被帝梓元突然的一出弄得摸不着头脑,刚才江云修的回答声声震耳,回音还响着呢,摄政王您老人家耳朵没毛病吧?
唯有谨贵妃和江云修眼底划过一抹慌乱。谨贵妃不自觉绷紧了身子,眼神沉了沉。
帝梓元话音刚落,吉利已端着盛放笔墨的方台走到江云修身旁,“江士子,请。”
江云修手抬起,还没碰着方台上的笔尖儿,帝梓元不容置喙的声音传来:“用左手。”
江云修右手猛地一顿,突兀地停在笔杆半寸之处,隻这么简单三个字,让刚才还对着满朝文武大论国策的江云修一下变了脸色。
“江云修,本王让你用左手作答。”见江云修始终未动,帝梓元声音一重,“怎么?不敢?”
“你区区一介白身,敢调阅科考试卷夜闯刑部左侍郎府喊冤,敢在文武百官面前谈论国策,敢对本王说天下大势,这些掉脑袋的事你都敢做,怎么现在连握起一支笔都不敢?你在怕什么?”
“学生、学生……”江云修声音干涩,一句话半天都未说完。
“大理寺耗一月时间层层审案,你以为真的毫无所得!江云修,能在重重守卫下调包试卷的人除了龚老大人,还有你!”
此话一出,满殿皆惊,一时众人瞪大眼,等着听摄政王下文。
“学生、学生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江云修强装镇定,收回了停在半空的手,却始终止不住抖。
“不知道?怕是这仁德殿外,没有人比你更懂本王的话。江云修,本王说,你才是那个将试卷偷天换日藐视科考的人。”帝梓元在群臣错愕的神情下微微前仰,一字一句道:“哦,不对,本王说错了,应该说根本没有什么试卷被调的荒唐事……”
帝梓元挥手,吉利从方台宣纸下拿出一张纸展开在众人面前。
“这就是那道被你亲手送进左侍郎府作为呈堂证供的科考试卷……”帝梓元从一旁侍卫手上接过一张卷轴朝高台下扔去,长达一米的诗卷从石阶上滚落,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幅诗卷是在你淮南旧宅中寻出,大理寺辗转找出你几个幼时好友,他们指出这幅诗卷乃你幼时左手所写,虽略有不同,但这幅诗卷的笔锋和科考试卷上的极为相似。所谓被调包的考卷本就是你亲手所写,只不过京中无人知你左手亦练得一手好笔墨,更没有想到你会甘愿在恩科考试中会自毁前程,才认为是你考卷被人所换,至于考卷内容文采低劣……你以为本王真的是要考教你,本王是想让满朝文武都看看你的学识,众人才会知,以你的能力答出一手草包文又有何难?”
仁德殿外,满场震惊,谁都没有料到这桩科举舞弊案竟会这样峰回路转。那大理寺卿黄浦果真是有些手段,连江云修淮南旧宅里的笔墨也寻了出来。摄政王早已知道真相,才会有今日琼华宴上这出闹剧。
到此时,众人才知,摄政王刚才一句“可惜了”究竟是为何所说。
可是江云修为什么会这么做?嫁祸朝臣、扰乱科举有什么用?殿下的哪个不是成了精的人物,心底一琢磨就看出了门道,这事儿怕是衝着摄政王和帝家来的……只是不知道幕后的究竟是哪一位,众人心里头琢磨,也不敢妄自猜测。
高台御座上,帝梓元目光灼灼,神情凛然,冷冷开口。
“说,江云修,你不惜自毁前程放弃恩科、处心积虑诬告龚季柘,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一句才算一锤砸下,敲打在所有人心上。一旁的谨贵妃唇角一僵,脊背不由得挺直了几分,她看向江云修,眼底深沉似海。
到底还年轻,不如嘉宁帝沉得住气,帝梓元轻飘飘扫了她一眼,似没看到一般。
韩云离两人最近,他默然看着谨贵妃僵硬的神情和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惧,心底轻轻一叹。
仁德殿上,众人都在等江云修的回话。半晌,等到所有人都不耐烦的时候他才动起来。他半跪于地,声音嘶哑。
“摄政王说得没错,考场试卷是我用左手所答,我谎称试卷被换,入侍郎府喊冤,是想报復龚大人。”
众人等了半天,只听到江云修这么一句话,自是觉得不尽兴,都皱起了眉头。
“是吗?龚大人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诬告他?”帝梓元朝后一仰,问得漫不经心。
“科考前我曾到龚府投拜名帖,龚季柘却令人将我名帖送出,我好歹也算名声不浅,他如此侮辱于我,我心生不忿,故而如此。”
“就这么简单,你不惜放弃前途,就为了报復龚大人?”
“是。”江云修抬首,众人隻觉得他望着的是帝梓元,可唯有帝梓元身边坐着的那人才知,他如深渊一般的目光,是放在她身上。
“我学识可比三甲,若是大理寺没有发现我左手能书的秘密,今日的琼华宴上,谁不为我叫屈,我虽不为状元,又有谁不讚我有状元才?如此一来我名声定盖过三甲,更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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