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帝梓元居然就亲自出现在了军献城。
“也不全是。”帝梓元若有所思地看了君玄一眼,绕过了这个话题,道,“安宁的兵法是施元朗所教,算她半个师父,为了她我也要走这一趟,而且施诤言如今在东骞边境御敌,我们总不能放任施老将军尸骨不安,让他寒了心。”
说到夺回施元朗的尸骨,君玄比任何人都心切,她当即颔首道:“理当如此。不过你扮成西云焕去见莫天是准备利用连家那桩事?”
君家每日的暗报汇聚到君玄手中后,她都会将有用的信息秘密遣人送至帝梓元处。君玄花了数月之功动用君家所有暗探,抽丝剥茧寻出了连氏族人惨死的秘密,阴差阳错知道了西家小姐西云焕竟然是这桩往事的唯一人证。她瞒下连澜清的身份,但将连氏族人真正的死因送到了帝梓元手中。两国开战,儿女情长和国破家亡同族被屠比起来微不足道,以帝梓元如今的能耐,她能利用这些情报做到的,远比她君玄要多。
如君玄所想,帝梓元得知韩烨出潼关、西家和北秦王室联姻的消息后,便吩咐她将西云焕从郎城引出给秘密拘了起来。
“鲜于焕被苑书和温朔牵製在惠安城,其他各路骑军皆被驱逐回两国边境处,如今只有潼关下的军献城在连澜清的领军下未现败绩,德王又在北秦朝内对莫天步步紧逼,莫天怎么舍得在这个时候失去左膀右臂?西云焕是莫天拉拢朗城西家的棋子,他动不得,我正好利用西云焕的身份掣肘于他。”
帝梓元朝夜色染尽的窗外看去,“恐怕现在桑岩正满城寻我这个西云焕的踪影。”今夜军献城内焰火纷飞人挤如潮,如意早就领她换了装扮寻小路潜回君子楼,桑岩纵使一身好功夫,在君家的阻挠下也难寻她踪迹。
“莫天会相信你就是西云焕?”君玄仍有些担忧。
“不需要他相信。”帝梓元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现在的连澜清对他太重要了,只要莫天生了疑心便足够我们行事。”
帝王最是多疑,哪怕莫天不会尽信,也一定会竭尽全力阻挠她见到连澜清。
“连澜清费了这么多工夫才引了太子入城,就算你牵製住北秦王,要夺回施老将军的骨灰也非易事。将军府内必有重兵把守,若是太子落入北秦军手中,于我大靖将是一场灾难。”君玄皱着眉分析如今的景况,沉声道。
太子素得民望,军中威望亦极高,他若被俘,必会举国动荡,朝堂百姓难安。况且嘉宁帝极为看重太子,若北秦王以太子为质让大靖割城赔款,这场战争将走向无法预料的境地。
说到底,以韩烨和帝梓元如今身系一国的身份,独闯龙潭虎穴的军献城,却非明智之举。
半晌未等到帝梓元回答,君玄抬首看去,却见她起身行至窗边。
帝梓元眺望夜城的背影凛冽肃穆,袭着一往无前的豪情。
“阿玄,人活于世,有些事总归要为。”帝梓元声音轻轻一顿,又沉沉落下,“纵使万难也无妨,我陪他护他便是。”
她望向夜空,焰火璀璨,银华漫天,衝破黑暗,仿若破晓。
帝梓元忽而想起一年前临溪河畔漫天焰火下的韩烨。
那时候,韩烨对着尚是任安乐的她曾经说过一句话。
我对一个叫任安乐的女子动过心,但我这一世都会护着帝梓元,任安乐,这句话,你永远都要记住。
她听见了,也记住了。
或许,她和韩烨终其一生都是死局,无可化解,但只为了他那句一生相护,这辈子,帝梓元就不能看着韩烨死去。
无关韩帝两家十年冤仇,无关朝堂权力纷争,无关百姓天下,这只是她帝梓元和韩烨的事。
君玄曾经想,这世上能护着韩烨的人可以有很多,大靖的皇帝、朝臣、将士,甚至是手无寸铁的百姓……都可以,可唯独不该是帝梓元。
这些年她是背负怎样的人生活过来的?她怎么能让韩家的太子成为她前行路上的绊脚石?但君玄静静望着已经长大的帝梓元眼底毫不动摇的坚定认真时,终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梓元,太子藏身在城西沐合别院。”
君玄轻柔的声音飘散在漫天烟火下,流淌着淡淡的温情释然。
她的人生已经被最爱的人下成了一场死局,或许,若是梓元肯放下,会有和她截然不同的命运。
城西,沐合别院。
天微亮,破晓之光堪堪照进庭院,寒梅盛开,花瓣撒落地面,满院芬芳。
披着雪白大裘的帝梓元静静站立在寒梅中,白裘下露出大红曲裾的一角,衬得她肌肤胜雪,华贵无双。
风吹过,梅花自树上跌落,帝梓元伸手去接……
这时,身着里衣的青年推开房门,看着庭院中的身影,顿住了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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