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安宁嘴角划过一抹笑意,手持长戟朝北秦大军衝去。
城内大门下,一个独眼的老兵走到钟海身旁,将他扶起,“将军,公主殿下争取的时间不多了,咱们快些把百姓护送出城吧!”
像钟海这样隻流血不流泪的汉子,也红了眼眶,他站起来,挥手道:“传令下去,让百姓从后城门尽快出城。”
“是。”老兵领命而去,钟海一瘸一拐地去调集城中仅剩的将士。
一个时辰后,城头下刀剑衝锋声渐渐停息,安宁立着的地方仍然没有让一个北秦士兵过去,但那百来亲兵,也只剩下寥寥数个。
后城门的钟海送走最后一车百姓,背着刀正准备跨马重回前城。
突然,震天的马蹄声在官道尽头响起,钟海抬首望去,眼底的惊喜掩都掩不住。
苑书一骑当先,温朔落后她半步。他们身后的大靖旌旗随风而动,飘扬数里。
尧水城的援兵,终于到了。
“钟将军,城内如何了?”远远的,苑书的声音传来。
钟海朝前城指,“快去城门,公主还在城下!”
苑书和温朔一惊,急急率军朝前城而去。
此时,青南城城头下厮杀的声音已不可闻。安宁立着的地方已被北秦士兵淹没。
突然,如雷的铁蹄声在城内响起。城头上的伤兵回转头,望见大靖的旌旗,绝境逢生地欢呼起来。城门下的兵士立刻打开城门,让战意弥漫的援军朝城门外杀去。
城外,已经杀近城门处的北秦兵士只剩两三万,且疲乏不堪,听见城内动静,大骇之下急速撤军。
苑书和温朔领军一衝出城门,便看到潮水一般退去的北秦大军,还有……安宁的背影。
她立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中间,笔直坚韧,头微垂,手中长戟一头指天,一尾杵地,鲜血顺着长戟滴落在地。
喧闹的青南城因为这样一幅场景陡然静默下来。
温朔生出不安的感觉,从马上跃下,朝安宁跑去。待奔到她面前,呼吸猛地一滞。
安宁身着盔甲,脸上身上全是血渍,一动不动。温朔伸手抬了好几次,才将她的头盔取下来。
看见她的模样,温朔踉跄一步,捂住嘴睁大眼。
安宁面色苍白,双眼望向前方,一把长剑从她腹部而过,早已没了声息。
但她立着的身影,却依旧燃烧着不屈的战意。
哪怕是千军万马的北秦士兵衝过,也不敢将她的躯体衝倒在地。
她终是守住了青南城,守住了八万帝家军埋骨之地,尽管以生命为代价。
温朔走近她,双眼通红。他跪倒在地,声哑如泣:“殿下,青南城守住了。”
远处的苑书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她出尧水城时帝梓元的交代言犹在耳。可她却隻来得及护住已经牺牲在沙场上的安宁公主!
苑书从马上跃下,跌跌撞撞跑到安宁面前,跪倒在地。
不知从何时开始,城墙上的伤兵、城门口驰援的将士全跪倒在地,面带悲容,但更多的是敬意。他们眼底尊崇的不是一国公主,而是为了一城百姓始终未退一步的将军安宁!
“将军!”
“将军!”
“将军!”
……
青南城里外,悲愤的声音如临天际。
一手握戟的安宁立着的身躯犹自带着逆天的杀意,就好像她的死亡没有带走她守护这座城池的决心。
那般场景,那道身影,那把长戟,那副盔甲,让人永生难忘。
半日之后,苑书率军出战,逼退北秦大军,并在三日内将北秦剩下的四万铁骑全数剿灭。
数月来两国交战大靖溃退的颓势终于在青南城终止。
苑书和温朔归来的时候,将北秦统帅元野的头颅亲自放在青南山安宁的墓前祭拜,洒上最烈的酒,和安宁拜别。
很多年后,在这场战役里活下的大靖子民都记得这一幕。
他们失去了最好的公主,最好的将军。
但守住了她最后的遗愿,守下了青南城。
青南城的战役结束时,已是第六日。尧水城下的鲜于焕久不得青南城消息,猜出帝梓元调遣大军驰援,终于在两日前开始攻城。
三万守军对十五万铁骑,这场本该摧枯拉朽一边倒的战役却在帝梓元的指挥下顽强地坚持了下来。
攻城第一日,城内按兵不动,待北秦大军临近城墙开始攀爬时,帝梓元才让士兵在数丈高的城墙上倒下滚烫的热油,再以长弩射军。北秦大军猝不及防,损失惨重,帝梓元未出一兵,北秦便折损了两万人。
自那日起,大靖士气高涨,北秦一蹶不振。鲜于焕足足花了两日,才以北秦士兵的身躯将城头的热油耗光。第三日起,尧水城进入最惨烈的攻守战,帝梓元为保住军心,每日亲自领兵出城迎战,之后三日,硬是以三万人马扛住了北秦越发猛烈的攻击。
到第七日时,尧水城的守军不足一万五,此时距离帝家援军赶到,还有八日。
又是一轮休战,帝梓元回城主府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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