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沐天府。”
“若这次来的是一般的朝臣,他恐怕不会做到如此地步,这次殿下亲临,让江南的官员慌了手脚。”
韩烨不置可否,唤了一声,简宋从门口走进来,韩烨朝桌上的名单一指,吩咐道:“去查查,明日再回孤。”
简宋领命出去,任安乐瞅着这个俊朗温厚的东宫统领目不转睛,韩烨握着棋子的手一顿,眯起了眼,“怎么,任大人,稀罕了?”
这女人怎么回事,即便晋南乃边荒之地,也不至于见到个有点“姿色”的就连眼睛都转不动了!
任安乐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看着韩烨,托着下巴摇头:“纵使三千弱水,臣亦隻取一瓢饮。”
……
这是韩烨听过的最无礼的一句话,但在有生之年他都不会承认,在任安乐笑眯着眼望过来的一瞬间,望着那双墨黑纯粹的眸子,他心底恐怕……是有些欢喜的。
猝不及防,意外之至,却真实无比。
第二日清早,韩烨和任安乐换了一身布衣出了客栈,两人皆着男装,看起来倒是很寻常。起初在城里溜达时还好,越远至城郊,二人脸色越是难看。除了城内繁华街道尚可见安乐之外,自沐天府往决堤之处的官道上、城郊,挤满了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百姓,他们面黄肌瘦,拖着稚子、老人神情悲痛。
在成百上千的难民面前只有数个粥棚,十来个官差守在这里,痞笑着打哈欠晒太阳,麻木不仁。
此时正是发放粥米的时间,众人排着队领粥水,稀稀落落几粒米混在里面,浑浊的汤中甚至可见草根之物。
韩烨和任安乐隐在不远处的大树后,神色冷沉。
“江南一带多水灾,沐天府尤甚,朝廷每年都会在沐天府内囤积大量粮食以用来急救,钟礼文这个知府是怎么当的,居然敢如此苛待百姓,以草根赈灾!”
“沐天府年年大水,这里官商勾结,十几个县府里粮比金还贵,他们尝到了甜头,自是不愿把粮食拿出来赈灾,多是些陈年米粮或掺了杂物来凑合。”
韩烨朝任安乐一瞥,“我们昨日才到,你好像对沐天府了若指掌。”
“殿下不要忘了钱大人府上乃巨贾之家,出京前我曾问过他江南诸事细宜,每年若不是钱家买下粮食赈灾,且从不抬价,沐天府一带的百姓早就活不下去了。”
钱家的生意遍及天下,广结善缘,钱广进又甚得帝心,自是没人敢强令钱家。
韩烨看着远处的百姓默不出声。
“殿下可是没瞧过这般场景,人命如草芥,百姓为猪狗。”任安乐的声音低了下来,突然转身看向韩烨,“边疆硝烟起时是他们送儿子丈夫入军,大旱之年里是百姓自己挖渠灌水,水灾时也是他们用血肉之躯筑起河堤,我大靖的官僚以天下万民的赋税供养,殿下,他们依赖百姓而活,有何资格让大靖的百姓活得如此悲苦!”
任安乐的话掷地有声,半晌后,韩烨才抬眼朝远处的遍地哀鸿看去,缓缓道:“是孤的错。”
天子好战,皇子争权,贪官成患,大靖……远不是他以往所认为的安乐繁盛的样子,他身为储君,却不知道大靖的百姓活成了什么模样。
“不是殿下一个人的错,若百姓为根,帝王便是一国之本,天子治国无方,才致朝廷风气不正,百姓受累。”
“任安乐!”韩烨兀然抬首,冷声道,“妄议国君乃死罪,你给孤把这些话吞到肚子里去,若是回了京城还敢提及……”
他收住声,拂袖往回走,身上的冷意尤甚刚才。
任安乐撇了撇嘴,仍是刚才那副模样,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
在她瞧不见的地方,韩烨的手紧紧握住,薄唇轻抿。
任安乐来自草莽,性子跳脱不羁惯了,若是以后在其他人面前也说出这种话来,怕是离断头台也不远了。这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怎么不好好待在她的安乐窝,偏偏搅进京城这个浑局里来干什么?
这个女土匪头子,果真是嫌命长了!
“殿下,去年参与河堤修建的所有管事在五日前已被沐天府征召了。”简宋查探了一日,带回了这个算不得愉快的消息。
“全部征召?什么名义?”韩烨眉宇沉下。
“复修河堤,不只如此……”
“是不是就连去年的河工也一个不剩,全都不见了?”任安乐走进来,身后跟着精神奕奕的温朔。
简宋点头,“大人说得没错,所有河工、管事在五日前都被官府临时召集,除此之外,沐天府又多征召了五百河工。”
任安乐和韩烨神色同时一凛,对视一眼,明白了钟礼文的深意。
若是修建河堤,五百河工足矣,根本不需要重新征召,这之后征召的河工才是现在真正的抢修者,至于去年的河工和管事……想必已经被钟礼文看管起来了。清除一切痕迹,让京城来的人查无可查,倒是干净利落。
只是……数百人被关押至一处,又怎么会毫无动静?
“简宋,去查查近日大量搬运粮食的地方,若孤猜得不错,这些人应该在近郊之处被关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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