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努力把自己的脑袋埋得更低,弯曲脊背,畏手畏脚的模样,但没法阻止他听见程美枝的笑声,一群人众星拱月地围着程美枝,有不屑的,有讨好的,也有不怀好意的,偏偏她像朵尽情绽放的玫瑰,没一点不自在。
她可不怕人贪图她什么,程美枝喜欢被人关注着,她受不了默默无闻的日子。
那边的,把酒拿过来,全部开了,今天高兴!
程嘉低着脑袋,不确定程美枝会不会发现自己,他稍微一抬眼,在看到程美枝满眼盯着那个男人的时候,心底松口气又微微酸涩。假使有机会,他站到男人面前,摘了帽子,光明正大地告诉他,他才是程美枝的亲人,对方算个什么玩意。
小哥,你帮我带包Salem。程美枝忽然开口。
她烟瘾犯了,程美枝抽烟喝酒赌博,绝对是传统印象当中的坏女人,不过很可惜,她一向活得很滋润。程嘉还没答应,正琢磨着什么理由推脱掉。
吕闫捏着程美枝的手腕,两条浓黑的眉毛一皱,很不赞同:你抽什么烟,我都戒烟了,我监督你。
程美枝无声地笑笑,他这是什么都要管着她,吕闫显然已经自诩为程美枝的男友了,再进一步,那不就是同居了吗。
你们,看什么看?还有你,抽什么烟,这么大味道,先滚出去抽完再过来!狐朋狗友们还来不及说点什么,吕闫闻到烟味,眼神一扫落在罪魁祸首身上。
他不能朝程美枝发脾气,还不能朝这些家伙发脾气吗?那抽烟的小年青很自觉地一掐烟,不抽了,满脸讨好地朝吕闫堆笑:哥,以后不抽了我注意分寸,绝对不在嫂子面前抽烟。
在我面前也不准了。
顿时一帮子人也嘘声下来,场面冷落不少,他们可不懂吕闫怎么好端端地老发脾气,人家程美枝都要抽烟,他不准,还不准他们这些外人抽了。这不就是太平洋的警察,管的宽吗。
可这些话心里想想还行,嘴上不能嚯嚯。
程美枝懒得和他争辩,烟可以一回不抽,早晚都是要走人,可没必要闹得太僵。这陷入热恋期的年轻人,脑子里就只听得进去自己想听的话,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得等他自己清醒。
程嘉打算走了,这场面已经不需要他,他自觉是多余的。就在他低眉顺眼准备转身之际,程美枝却又开口,你过来一下。
她看出了什么吗?
程嘉没过去,硬着头皮解释:女士,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要去工作了。
我让你走了吗?程美枝抬起胳膊,一把拽住身边正在打牌的年轻人,你,过去,把这些钱给他。
她从珍珠包里掏出几张红彤彤的票子,啪一声放在年轻人手里,颐气指使。原本还在打牌的公子哥可愣住神,程美枝这是在使唤他?
看什么看,让你去,少废话。吕闫一点也没有接收到他的目光。
年轻人硬梆梆地把钱拿给了程嘉,稍微一数,八百。程美枝倒是好,莫名其妙给小费,比他们这些乱花钱的家伙还不靠谱。
程嘉走出去,吕闫才低下脑袋亲吻程美枝的耳朵,你这是做什么?
你没听出来,是个小孩吗?
无论是刚毕业还是在读书,可不都是小孩吗?到这种地方兼职,经济条件自然不会太好,又是夜场,熬夜喝酒是常有的事情,身体可遭不住。
那你还挺有爱心。吕闫可不懂什么人间疾苦,程美枝这么做了,他就夸夸,抱着她的脸嗅了一鼻子香水味。
程美枝没什么爱心,她只是想起一些讨厌的事情。年轻的时候,因为长得漂亮又缺钱,她只能在酒吧之类的地方赚钱,事实证明,她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她就讨人喜欢。
只不过,她做什么,左家人可不会因此高看她一眼,程美枝很不喜欢那种被人瞧不上眼的感觉。她可以自己变烂,自己变好,他们算是哪根葱,她自然是自己对自己负责,他们没资格瞧不起自己。
嘴甜。她坐起来,拉一拉吕闫的嘴角,可不管他的威风面子。
吕闫好不容易拯救了自己变形的脸颊,没你甜。
过一会,吕闫又问她:我买了栋房子,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程美枝拍拍他的大腿:早着呢。
我哪里表现不好,你都跟我说,我别的都不行,就是知错能改。
哪里都不行。
但凡没有程美枝的场合,程嘉和左南的话绝对是少之又少,程嘉没有多余的同情心,从有记忆以来,那对不起程美枝,可都是左南。
左南不会接受程美枝的一点好心,他嘴里说得最多的还是挖苦冷嘲的话,像个充满冲击性的刺猬,可当程美枝真正出了门,他又变成沉默寡言的石头。
程嘉在吃饭,斜着眼睛盯着左南的脑袋。
左南头上摔了个淤青。
不必多想,就知道又是他自己摔的。他大可请个保姆照顾左南,可他觉着,可不能让他浪费程美枝这么多钱,请保姆的钱不也是钱吗?他可配不上。
今天妈妈不回来,你见过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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