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英仔细观察对方的同时,崔呈秀也在小心地揣摩冯紫英。
冯紫英的传奇故事他早就熟知了,这样一个人物成功绝非偶然。
话题自然是从大同现状开始。
冯紫英多是听,崔呈秀则多是问。
大多时候冯紫英是听而不答,而崔呈秀也更多是问而不需要答,或者自问自答,表明一个态度而已。
大同的情况就那样,旱情严重,但是在山西也不算最严重的,社会治安状况也有所恶化,流民啸聚的情形有,入山为寇者众,但并未形成规模性的聚集,这是唯一可以让人放心的。
有大同镇坐镇,大同府整肃治安也有依靠,所以没有出现打得问题。
谈话持续了半个时辰不到,崔呈秀就告辞离开。
这也算是二人的初步接触,都表达了善意,甚至崔呈秀也表露出了对冯家段家的认可和支持,大致意思也就是冯段两家的远支子弟如果有需要,也可以进入府县的衙门里。
这其实也是一种变相交换,我让你的人进入官府为吏,但你要支持官府做事。
对这个示好举动,冯紫英当然要报以感谢。
原来冯段两家的影响力主要集中在军中,也就是大同镇中,对地方上,肯定也有一些渗透,但是因为缺乏读书人,或者说没有什么科举出身的子弟,这就很难在地方官府中挂上号,影响力也相对薄弱一些。
而冯紫英虽然科举入仕,问题是又远在朝中,这么独苗一个也无济于事。
送走了崔呈秀,冯紫英回到后宅,才知道崔呈秀不但来了,而且其妻妾二人也来了后宅拜会,宝琴和妙玉以及岫烟三人还接待了。
没想到崔呈秀做事如此精细到位,其妻给了宝琴很好的印象,而且还送上了新买的四个侍婢,说是考虑到陕西之后人手不足,也好帮着做些事儿。
冯紫英忍不住皱眉,手抚在椅子扶手上,沉吟着道:“宝琴,妙玉,岫烟,你们怎么看?”
这初一见面,就送丫环侍婢,感觉不太好,但又说不出来个什么。
这年头,别说送丫环侍婢很正常,就是同僚之间关系密切的,送妾室外室的也不少。
但自己和崔呈秀就算是有齐永泰这层渊源,但是初次见面,而且又没有什么交情,送四个侍婢,算什么?
宝琴也感觉到冯紫英似乎对这一次送上的侍婢有些不太高兴,心中也有些着急,连忙问道:“相公,若是不妥,退回去便是,妾身和妙玉姐姐以及岫烟姐姐也是想到之前相公提起过崔大人和相公宜属北地士人,而且也有些渊源,又在相公家乡为官,人家示好,我们若是峻拒,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冯紫英也不好说什么,崔呈秀的示好有些太露骨了,只怕送侍婢的事儿很快就会为人知,或许这厮本来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一些什么。
但拒绝也不好,只怕会让崔呈秀生出别样心思。
这种人成事能力不俗,要坏你事就更厉害,心胸狭窄,还真不好应对。
见冯紫英默不作声,岫烟犹豫了一下,“相公,要不就回赠一些礼物,听闻崔大人喜欢骏马,便选一两匹好马回赠,对内外都有说辞。”
冯紫英微微颔首,目光转到站在一旁的平儿,“平儿,你去和佑叔说,到城郊段氏马场去选两匹骏马,让佑叔亲自送到崔府,但无需声张。”
平儿点头,默默记下吩咐。
“此事也不怨你们,倒是这崔呈秀做得差了,此人心性过于操切,但却是一个有些本事的人,所以我也是犹豫不决。”冯紫英想了想:“那四个侍婢是他府上的?”
“不是,应是专门买来的。”宝琴摇头:“我见过,好像都是来自浑源州,姿色都不俗,而且颇有法度,我问了,她们都只有十五六岁,但自小就被卖了,被人养在大宅中,学习琴棋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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