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说什么,只是喃喃自语般地念叨着“春思”二字,福了一福便和冯紫英道别了。
一直到现在,冯紫英都还有些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所作的这一切究竟是对是错。
也许自己自以为是给人希望和寄托,最终却可能给人带来更大的伤害,但处于那种情形下,自己却之能如此,因为他不知道未来的一切对于这些姑娘们究竟会是什么,多一分期望,总能在心底都多一分梦想。
马车行进在回府的路上,此时已经是未时了,但冯紫英却没有感觉半点饥饿,他的心思都被这一回荣国府之行给装满了。
原本想过的宽解慰藉,演变成这种情形,委实出人意料。
哪怕之前也有过某些幻想,但是当这一切比自己幻想的还要出格离奇,那么就不能不让冯紫英好好想一想了。
那么多许诺,即便是没有这些承诺,但冯紫英也已经打算要好好努力一把来帮一帮贾家了,不是帮贾家,而是帮贾家的几个人。
无论如何,他都要努力一回,对得起自己的情怀,对得起自己的心意。
只不过他对大周的刑律的确不是太精通,周遭众人,估计也就是在刑部观政几年的方有度对此稍有专精,也许自己可以先从他那里了解一下,像贾家这样的情形,各种不同身份的子弟女子,在这桩案子中又该受怎样的牵连,最终会被判定会承担什么样的罪责。
就在冯紫英心事重重地离开荣国府时,两个人也正在踌躇不定地站在顺天府衙门前。
“大哥,真要去告发?”年龄稍轻一些的男子迟疑着看了一眼黑魆魆的顺天府大门,下意识地又挪开几步,走远一些:“踏出这一步,咱们可就没有退路了,贾家日后若是翻身,那就得把咱们往死里整了。”
“哼,现在他们贾家还没把咱们赖家往死里整么?”年长者满脸狰狞阴戾,“尚荣的前程都被他们毁了,我们赖家还有出头之日么?这个仇若是不报,我死不瞑目!”
“可是这顺天府现在府丞是冯紫英,那冯紫英娶了薛家的女儿,又娶了贾赦的女儿,在这里哪里能告得翻贾家?”说话的是赖升,而面目狰狞的男子自然就是他的兄长赖大了。
“老二,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在顺天府告贾家,得去都察院或者龙禁尉!”赖大吐出一口浊气,恶狠狠地一跺脚,“若是贾家没有贾敬和贾政出的事儿,我们去哪里告都一样没辙,但现在我们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才能有希望,龙禁尉那边太黑,一进去弄不好就得要让你出银子,所以我们去都察院!”
“大哥,既然要去都察院,那不如三法司咱们都告个遍!”见自己兄长既然下了决心,赖升也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反正刑部和大理寺与都察院都挨在一块儿,不如就多抄两份,索性一家一份,也免得万一都察院那边贾家或者冯家有关系,替他们压下来,这样三家都告遍,谁都不敢包庇,还得要互相监督,都只能把这桩案子办铁!”
“还是老二你懂这里边门道啊。”赖大慨然长叹,“打蛇不死肯定会被蛇咬,所以咱们这一次就得要趁着贾家落难把贾家打死,听说龙禁尉和都察院都有公告说鼓励检举和南京伪朝有关的叛逆,告发者有奖,能给查处的案犯手脚所得一大笔奖励,可以按照查抄所得,千中抽五予以奖励呢,这贾家虽然没落了,但我估计三五十万两银子的家当还是有的,单单是那大观园都能划掉三四十万两银子,这荣宁二府难道还不能卖到七八十万两银子?咱们捞他一笔,挣个几千两银子还是有把握的。”
“大哥,那咱们还在等什么?走,去刑部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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