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个说法就太诛心了,让无数人备受煎熬,受到伤害的人可是一大片。
要以冯紫英的观点,出这个主意的人不知道意识到这是柄双刃剑没有,固然收获了皇上的一些欢心,但是却成功地把所有人的仇恨和怒火拉到了梅贵妃和禄王身上,包括尚未成年一样颇受皇上喜欢的恭王和他的母亲郭妃。
如果皇上正值壮年,身体康健,这是一个高招,但是若是以皇上现在的身体状况,禄王才十四岁,梅妃才三十不到,要和许、苏、郭等人在宫中缠斗,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能耐。
当然,梅妃背后自然也是有人的,恭王虽年幼,但是一样会有人愿意押注,万一呢?岂不就成了一个吕不韦,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忠顺王府的管家刚走,宝祥又来报,镇国公牛家牛传德来拜会。
牛传德?冯紫英没有多少印象,牛家几个,牛继宗,牛继祖,牛继勋,他都见过,牛继宗熟悉一些,其他几个就没有那么多交道了,但牛家下一辈的以传字作为辈份,牛传德应该就是其中下一辈的人物。
但牛继宗这么肆无忌惮么?
冯紫英有些纳闷儿。
牛继宗这段时间不是格外低调,鲜有出现在京中么?
去年蒙古人入侵宣府军表现拙劣,兵部和都察院都异常震怒,朝中要求处置牛继宗的呼声很高。
只不过西南战乱加上固原军大败,皇上又在清洗京营,弄得京中震动,尤其是武勋世家们反应很激烈,这边又要组建淮扬镇闹得沸沸扬扬,朝廷没有太多精力来处置这桩事儿,所以就拖了下来。
牛继宗也很知趣,这半年自觉地躲到了大同和太原那边去了,力求朝廷把自己忘记了。
还别说,似乎还有点儿效果,起码兵部和都察院现在都还没有来得及过问宣府军去年的失职,现在自己又搞出这么一桩事儿,牛继宗该感谢自己才对,起码一段时间大家的关注点又会在这上边,他还可以苟安一段时间了。
这个时候他牛家人还敢出现在顺天府衙里边,这不是故意替牛家招来都察院御史们的注意力么?
“文言,牛传德是什么来路?”冯紫英随口问道。
“牛继勋之长子,现在是贡院贡生,据说已经考得了秀才,算是武勋中读书比较不错的了,但考举人未中,其父有意为其捐官,……”
汪文言对这些武勋家族还是比较了解,如数家珍,这也是因为四王八公十二侯中贾家就占了两个,自己东翁又和贾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他也不得不了解一番。
“还用得着捐官?长公主出面向皇上求一求不是什么都有了么?好歹有个秀才身份了,皇上也不会吝于恩赐一个。”冯紫英笑了笑,“那就见见吧,反正账多不愁,虱多不咬,该找上门来都得要来,也好趁机听听他们的对策和意图,……”
汪文言倒是挺佩服自己这位东翁的洒脱,干下这么大一桩事儿,全城惊怖,无数人夜奔而出,也有无数人四处打探消息,连府尹吴道南都主动避而远之,不想掺和这里边的浑水。
他倒是好,端坐这府衙里,来者不拒,都是坦然相待,这是太有底气,还是真的无知者无畏?
恐怕都不是,而是胸有成竹,已经有了对策。
“噢,对了,文言,耀青那边消息回来没有?”冯紫英问道。
“还没有,不过大人尽管放心,耀青做事稳妥,这么多年从未失手出错,这种事情小菜一碟。”汪文言对吴耀青很放心,“而且大人不也留了一些话给这些人么?只要不是太贪不知足,不会有大碍。”
“不得不小心啊,皇上和户部之所以这么爽快同意,都还是看着银子呢。”冯紫英自我解嘲地苦笑,“这算个什么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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