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眼波流转,俏眸顾盼,盈盈一笑:“看冯大爷也有些倦了,恐怕还没有去过栊翠庵吧?要不一道去栊翠庵喝杯茶?栊翠庵的茶可不是寻常人能品的。”
鸳鸯话语一出,岫烟也是一惊。
鸳鸯代妙玉邀请怕是有些唐突了,她难道不知道妙玉的性子?
若是妙玉拒绝,那就有些尴尬了,岫烟是知晓自己这个闺蜜性子的,真要不愿意,定要说出来,不会管你冯大爷有无面子,目光落到妙玉脸上,正欲等妙玉一启口便插话缓颊,却见妙玉只是犹豫了一下,樱唇微动,却没有说出什么来,竟然是允了。
冯紫英也有些意外,鸳鸯邀请倒也罢了,他也是知道妙玉的脾性的,多半是不愿意的,但看妙玉竟然只是踌躇一下没有表态,这分明就是默认了,这可和她平素脾性有些不一样啊。
看了一眼岫烟,这丫头也是有点儿讶然,冯紫英略一沉吟便道:“也罢,来过园子里几回了,蘅芜苑、潇湘馆、缀锦楼和秋爽斋几个妹妹那里我都去见坐过了,倒是妙玉的栊翠庵还没去过,不知道是不是有仙家出尘之意,莫要让我等俗物糟蹋了,那就不好了。”
妙玉看了冯紫英一眼,容色淡然:“什么仙家出尘之意,不过是避世一隅,聊作心安之地,若是不愿去,那也就不必勉强了。”
这话虽然表面上流露出一些不满甚至峻拒之意,但是即便是贾宝玉都能听出这话里并非拒绝那么简单,而是对冯紫英的话语有些不悦,嗯,鸳鸯和岫烟甚至还听出了里边似乎还隐约流露出一些其他意思,一时间让她们两人更觉惊诧。
冯紫英对妙玉的脾性早已经习以为常,前两年和妙玉这种对话时遭遇的态度还要恶劣得多,今日妙玉的表现都算是相当客气了,所以也不以为忤:“呵呵,那可更要去叨扰一番了,听闻栊翠庵的六安瓜片和老君眉经妙玉你的手冲泡出来,便是一绝,连黛玉宝钗和探春湘云她们都是赞不绝口,今日倒是个机会尝一尝。”
见冯紫英毫无怒意,甚至还十分轻松随意,岫烟和鸳鸯都松了一口气,岫烟更是脸上露出喜色:“那敢情好,那我就和妙玉姐姐与鸳鸯先过去,静候冯大爷和宝二爷、环三爷、兰哥儿和琮哥儿一行了,……”
冯紫英摇摇头:“兰哥儿和琮哥儿还小,他们就不必了,我和宝玉、环哥儿过来就行了。”
贾环却插话摇头:“冯大哥,宝二哥,三位姐姐,我也不去了,姨娘那里还等我过去,……”
冯紫英满意地点点头:“那你去吧,你姨娘开年之后怕是要和政世叔南下,你也多陪一陪,……”
贾环和贾兰贾琮三人行礼之后,便告辞离去,三女也先行一步,只剩下冯紫英和宝玉二人。
“环老三现在长大了,也懂事了。”冯紫英慨叹了一声,“宝玉,你的婚事也该考虑了,我不知道政世叔和婶婶在考虑什么,你自己怎么想?”
宝玉有些茫然地摇摇头:“我还没想过,老爷倒是提过水王爷的幼妹,但后来又没有再说起了。”
水溶的妹妹?水中棠?冯紫英隐约有些印象,当初自己像母亲提出来要娶宝钗时,母亲便不肯答应,提出了要娶北静王水溶的幼妹水中棠,但冯紫英当然不会答应,那北静王与义忠亲王几乎就是穿一条裤子了,一旦真的出现夺嫡的故事,那几乎是毫无圆转余地的。
不知道是贾政觉得不妥,还是元春那边从宫中传回来消息让贾家打消了这个念头,又或者只是暂时搁置?
贾宝玉的婚事涉及到整个贾家的走向,在贾琏的婚姻明显不再具备政治意义的情况下,贾宝玉的婚事就很有指向性了。
冯紫英也不敢轻易建言,毕竟现在义忠亲王和永隆帝之间的争斗博弈尚难以见出高下时,无论选哪一方都风险极高,也许搁置一下,观望一下风色才是最明智的?
二人就这样说着话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越过沁芳闸桥,向东拐到玉皇庙前的石子甬路,走长廊曲洞一直穿到竹篱花障旁的月洞门这才绕到山门处,进去西面靠墙便是一大片红梅林,让冯紫英和贾宝玉都忍不住驻足观赏。
听见二人进门的声音,妙玉和岫烟以及鸳鸯都迎了出来,却见二人在看墙边红梅,妙玉目光一动,很难得的主动开口:“冯大爷和宝二爷都难得来我这栊翠庵一趟,正巧今日腊梅盛开,不知道二位可有所得?”
冯紫英一愣之后,迅即推辞道:“呵呵,妙玉若是问我,那我可就只能打退堂鼓了,都知道我这可是半瓶醋,不过我看宝玉倒是若有所得,不如就请宝玉酝酿酝酿?”
见三女目光都望了过来,宝玉本身就有些触动,加之这被冯紫英一激,心里便是一热,点点头,背负双手,来回走了一圈之后启口:“酒未开樽句未裁,寻春问腊到蓬莱。不求大士瓶中露,为其双娥槛外梅。入世冷挑红雪去,离尘香割紫云来。槎枒谁惜诗肩瘦,衣上犹沾佛院苔。”
“好!”冯紫英虽然记不得这首诗了,但是也是读过即便的,模糊记得这应该是宝玉遇上妙玉所作的一首诗,没想到自己这一趟来栊翠庵吃茶,居然又触发了情景事件,还让宝玉又把这首诗给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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