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对我家里的事儿这么感兴趣?”冯紫英扬了一下眉毛,“蓉哥儿,你觉得她是想攀个高枝儿,赎身从良了?”
“大爷,若非如此,她又岂能对大爷家中之事这般关注?还问了大爷家里几房妻室,小侄也不敢妄言,只能含糊以对,不过大爷真的对苏大家没兴趣?”贾蓉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京中许多达官贵人都对这位江东琴神仰慕已久,尤其是那位福王殿下,更是屡屡邀请,若非身份限制,我估摸着那位福王殿下真的有可能把其纳为禁脔私宠呢。”
“呵呵,蓉哥儿,你觉得那这等女子为妾是好事儿么?”冯紫英嘴角哂笑,若有所指,“本来是大家都有一亲芳泽的可能,现在却被你独揽怀中,你说得多招人恨?再说了,这等妙龄,人家凭什么就要脱籍从良?”
“大爷,话不是这么说,据我所知,这位苏大家和那位号称江左歌仙的孙大家都不是贱籍,不存在脱籍的问题,另外这等游走于各方宾客间的生活看似风光,但是却难免有各种风险,遇上哪个不讲究的或者酒后失德的乱来,又或者争风吃醋的招惹出什么祸事儿来,没准儿就会栽在你头上,让你脱不了干系,谁不想着趁着自己正火红的时候赶紧寻个好人家嫁人,相夫教子,安逸一辈子多好?”
冯紫英打量了一眼贾蓉,这厮居然也还能说出一番中规中矩情通理顺的话来,也不知道是那女人真的给他留下了很深印象,还是想要来刻意讨好自己?
“既如此,那蓉哥儿为何不讨了回去做个妾,好歹你也是宁国公一脉,……”
贾蓉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大爷,您这是说笑了,人家苏大家是倾心于你,不远千里来寻你,小侄如何能做这等大煞风景之事?再说了,她这等风光,小侄如何消受得了,如您所说,别说小侄消受不起,便是人家愿意,我这真的要纳入房中,只怕就会成为千夫所指,小侄这小身板儿可受不起,但大爷您不一样啊,您誉满京都,若是苏大家能入冯府,琴瑟和鸣,那绝对是一段佳话,那也是为京中士子提气争脸的大好事儿啊。”
还别说,贾蓉这番话搁在谁心里都能觉得舒服,冯紫英便是知道对方是在讨好自己,但是还是一样觉得这番话心里舒坦,对贾蓉又高看了几分。
不管怎么说,能察言观色,揣摩人意,选择合适的应对方略,这也算是一种能力,相比之下比如贾环这种有些狷傲的性子就要比贾蓉差许多,若非贾环能读书,只怕日后还真不如贾蓉这等人混得好。
“好了,好了,蓉哥儿,你这番话都差点儿把我说得心花怒放了,你这么卖力的撮合,就怕日后你几位婶子不待见你?”冯紫英哈哈大笑。
贾蓉装出苦着脸,搓着手,一脸歉然:“大爷,这您可千万别告诉婶子们,大婶子我没见过,但是二婶子马上就要过门了,不过宝姑娘素来是大度大气的,倒是林姑娘,她若是知晓了,那可真饶不了侄儿了。”
这一番话一下子就把二人关系拉近了许多,冯紫英也不得不承认这贾蓉某些方面还真的是一个通透人,比起贾琏来更知情达趣,这等帮着联络疏通,递话帮闲的事儿还真的挺合适对方,也正应了自己的看法,大事儿正事儿不行,但是小事儿闲事儿使唤起来倒是挺顺手。
“嗯,蓉哥儿,不说这些闲话了,那位苏大家你也就别管了,她爱怎么也由她,我现在也没心思搭理她,她呢,也不是你我能沾染的,风花雪月一下可以,但是再多,我可给不了。”冯紫英潇洒地耸耸肩,“我有我的正事儿,你也还有你的正事儿,回去带话给凤姐儿,我答应你们的,自然就能做到,能挣到多少,就看你们能拉来多少,这一点冯某人的信誉还是可以保证的。”
听得冯紫英这句话,贾蓉心里大石头落地,也有些兴奋,“爷您放心,我回去和婶子自然要好生合计一番,定然不会辜负了爷的这一番期望,定要把此事做好,小侄还指望着今后大爷能交给小侄更多的事情来做呢。”
贾蓉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这嘴里的“婶子”和先前话语里的“婶子”意思已经发生了许多改变,有意无意的王熙凤也被列入了“婶子”序列,纵然不及如薛宝钗、林黛玉那般名正言顺,但潜意识中王熙凤既然上了冯大爷的床,那琏二婶子不算了,那也就算“铿大婶子”了,至于说这里边身份和关系,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了。
冯紫英一样没有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了也不在意,这等事儿,已经不值得他多紧张了,贾蓉是个聪明剔透的人,这方面的分寸比谁都能拿捏得准,甚至比贾琏都机巧,既然人家都主动向自己靠拢献忠心,自己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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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紫英遇刺?玉田县境内,沽河渡口?”齐永泰勃然大怒,“吴道南这个顺天府尹做得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早就说过这顺天府尹须得要一个强势有力一些的干练之臣来作,进卿兄和中涵兄却总是说顺天府乃是百府之首,须得要一个有才名的清正之臣,哼,吴道南倒是有才名了,但是看看他这几年顺天府尹做了什么事情?甩手掌柜当得比谁都顺溜,各种文会诗会去得比谁都勤,……”
见齐永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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