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回到卢龙时,内喀尔喀人已经开始撤军了。
但让冯紫英感到惊讶的是科尔沁人居然还在榛子镇一带肆虐,虽然主力已经北返至三屯营,但是仍然有小股游骑在丰润和迁安、卢龙这一带区域里四处觅食掳掠。
这也让一直期待着想要早日复工的山陕商团们极其恼火。
只要蒙古人一天不撤兵,卢龙和迁安的矿场、炭场、冶铁工场以及制铁场和军械厂便无法复工,还有那水泥场,如此廉价的原料生产出来的材料竟然比那用来在特殊地段建造城墙的米浆效果更好,而米浆价格有多么昂贵,可想而知。
想到那一炉一炉冶炼出来生铁、精钢,那一桶一桶生产出来的水泥,山陕商团中每一个商人心里都窝着火,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在面对来自江南的茶叶、瓷器、丝绸、布匹、南货、药材等不断在北地攻城略地,山陕商团的商人们也不得不委曲求全的去经营已经被江南商贾们占据了优势的这些货物时,好不容易发掘出了这样的优势产品,尤其是在榆关港开港规模日益扩大,来自域外的商船越来越多靠岸时,还不赶紧利用现在的有利时机出击南下抢占市场,还在等什么?
看看卢龙和迁安这两家冶铁工场和制铁场生产出来生铁、精钢以及各类铁制品产量,再算一算其成本和利润,想到还可以继续扩大的生产规模,无论是谁都忍不住了。
“大人,您若是在不回来,我们就要上京来找您了。”
一进屋就忙不迭地打躬作揖的王绍全嘴角都起泡了,很显然这段时间让他也是急得不轻,尤其是来自商团背后的巨大压力。
好不容易王家才能抢得这样一个机会在永平府这边的事务上占据头筹先机,无论是王家内部易人,还是王家被别家给挤下来,那都是他无法接受的。
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坐上这个山陕商团“首席代表”的位置,既不是王家在山陕商帮中实力最强,也不是他王绍全在王家这个大家族中根基最深势力最大,而是因缘巧合自己恰巧在临清民变时给眼前这一位行过方便,有了这么几分交情。
而这一位小冯修撰在江南处置开海之略事务时又表现出了极其强势的脾性,寻常人都很难入他法眼,稍不留意还要适得其反,所以这个“首席代表”身份才能落到自己头上。
当然王绍全自认为自己能力也足够,人脉也还凑合,加上自己也十分努力尽心,足以坐得稳这个位置。
只不过太多虎视眈眈的人看着这个位置,之前还好说一些,但是现在,永平府这一块表现出来的巨大利益越来越引人瞩目,即便是原来晋商几家和陕西商人中的两位代表还有些观望的意思,但是现在却是谁都不肯再让半分,在谈及扩大规模和股份调整的问题上,几乎就要彻底吵翻了。
“至于这么紧急么?不是说了顶多就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回来么?”冯紫英一边抬手示意王绍全和跟在王绍全身后几人落座,一边随口道:“内喀尔喀人正在撤兵,估计十天之内就要撤离,怎么,十天都等不及了?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大人,这耽搁一日都是银子啊。”王绍全迫不及待地叫起苦来,“咱们投入这么大,而且好不容易才把各方市场打开,正是好生扩张的时候,被这帮该死的蒙古人一耽搁就是一两个月,这不是存心害人么?”
冯紫英有些好笑,这帮山陕商人最初的时候还是将信将疑,若非自己再三保证,再加上庄立民的热切态度,这帮山陕商人还不肯加入进来。
也是考虑到这北地市场山陕商人有着相当根基,如果要把铁料、铁制品和水泥这些产品向整个北地渗透,还得要靠他们来,否则这帮人要给你设置障碍制造麻烦的能力却不低,所以他也才要把这帮人带着。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帮山陕商人也算得上是北地士人的支持者,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也必须要把他们带着,这也算是自家的基本盘。
冯紫英并没有打算要在这上边挣多少银子,在他看来,随着铁料和铁制品生产成本的大幅度降低,加上水泥使用的普及,必将对整个北地的经济发展带来一波巨大的推动作用,这才是他力图早日见到的。
“这会子急了?当初我和你们说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个态度。”冯紫英乐呵呵地道。
“大人,您就别挤兑我们了,我们都知错了,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尽快复工扩产,另外大家伙儿也商量了一下,对大人建议的修建卢龙——抚宁——榆关的‘硬化路面’还是很感兴趣,大家伙儿想要好好算一算成本投入,……”
这也是冯紫英给山陕商人的建议,但是在之前却是遭到了商人们的婉拒,商人们还从没有想过居然连修路这等事都要由自家来出银子了,这不是该是朝廷官府的事儿么?驿道也好,官道也好,自古以来都是朝廷的事儿,怎么这位小冯修撰却如此别出心裁?
真把山陕商人当成了可以随意折腾的冤大头?
不过伴随着卢龙和迁安一系列的工场工坊拔地而起以及榆关开港之后迅速繁荣起来的航运,从卢龙(迁安)经抚宁到榆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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