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永隆帝的感觉,青檀书院的弟子和江南那些书院出来的士子截然不同,不但活力十足,而且更愿意参与到对时政朝局所牵扯的各项事务中去探讨和应对。
而相比之下,江南书院出身的士子们更喜欢探讨诗词歌赋和经义,又或者一味崇尚清谈道德情操,而不太喜欢探讨实质性的事务。
这种感觉让永隆帝特别深刻,甚至对永隆帝在对自己子女的要求上都变得有些复杂微妙起来。
他既希望自己儿子们能精通诗词歌赋和经义,这样可以更容易赢得士人的欣赏和认可,在这一点上永隆帝知道自己就吃了亏,一直到现在,南北士人们都更欣赏义忠亲王,而对自己这方面的短板颇有微词。
但是如果一味倾心于诗词歌赋和经义,那么在真正面对时政朝务时,就不可避免的捉襟见肘。
人的精力心思都是有限的,自己几个儿子也不是那等文才武略天赋过人的奇才,正因为如此,才会让永隆帝的感觉十分复杂微妙,也十分纠结。
冯紫英的出现算是让永隆帝得到了一个安慰。
对方在经义上不足,对诗词歌赋的轻视,太合自己的口味了,而拿出来的政务方略也的确让人叹为观止,所以永隆帝原本有些浮动的心思也慢慢安定下来。
老大的儿子要去讨好父皇就让他去讨好了,自己的儿子恐怕还是需要以时政为主,当然如果能兼顾则最好。
“那朕也很期待看看明年春闱青檀书院学子们的表现,冯卿,你此番回来,给朕莫大的安慰,户部银库和朕的内库都是空空如也,西疆和辽东的粮饷更是火烧眉毛,你回扬州之后便要尽快落实特许金和东番盐务收入,尽早将其运回京师,实在是拖不得了。”
永隆帝也不绕圈子,直接道:“柴恪、王子腾等人成日里去户部和内阁吵闹,也多次面见朕,河道漕工都是耽误不得的事情,你说的三个月时间太久了,朕希望你在一个月内就要把银子解到京师!”
“一个月?!”冯紫英吃了一惊,这时间可有点儿紧了。
永隆帝没有多解释,当然也无需解释。
最终冯紫英还是点点头,“臣定当尽力而为,若是来不及,也要寻求其他法子予以弥补。”
永隆帝满意地点点头,“冯卿是朕的福将,若是没有冯卿,不知道朕又要多花多少心思了。对了,礼部关于你兼祧长房之事已经下了批复,加上追封呼伦侯,朕对冯卿原来的要求也算有了一个交代,不过冯卿此番江南之行,又立下大功,朕都不知道该赏你什么了?也罢,朕便把京师南郊一处皇庄赏与你,那一处皇庄地势开阔,而且临水,朕年轻时候还曾经去过,……”
见冯紫英面露喜色,却又欲言又止,永隆帝也有些惊异,莫非这家伙还真的还等着自己开口,想要些什么不成?
“冯卿,你可是有话要和朕说?”
冯紫英福至心灵,纳头就拜,“皇上见问,臣不敢隐瞒,臣之大伯父能获追封和兼祧,能让臣大伯父一房日后能有香火相续,能让冯氏一族开枝散叶,臣之一家感激涕零,臣父也许在信中告诫臣定要忠心勤勉,……”
永隆帝捋须得意微笑。
这也是他的神来之笔,冯家三房只剩冯紫英一人,只怕最看重的就是冯氏一族的香火延续,但是只有一房无论如何都觉得不稳当,如果赐其追封,在允其兼祧,不过是些惠而不费的事情,却能最大限度赢得对方的忠心。
不过这厮突然说起这事儿来,却又为何,永隆帝突然觉察到了一点儿什么。
“……,若非皇上这般恩赐,臣也不敢妄生贪天之心,……,臣之二伯病死任上,……”
永隆帝脸色慢慢阴沉下来。
朕可以给,你却不能要,这是做臣子的基本规则,没想到这厮却是如此狂妄放肆,冯紫英在他心目中印象一下子就糟了下来。
“臣不敢奢望其他,只求日后臣再有寸功之际,恳求皇上赐封一个虚衔亦可,……”
永隆帝吃了一惊。
他当然明白冯紫英所言的那个虚衔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像其父冯唐所封虚衔神武将军一样,一个杂号将军,也不需要封地赐庄,亦不属于正式封爵,就是一个虚封。
嗯,和那种捐官有些相似,名声好听,每年也能领几个小钱,若是寻不到实职,那就毫无意义。
就像贾琏捐官所得的同知,每年也能有三五十两收入,可那是花了将近一万两银子买回来的,这得上百年才能收得回来。
又或者冯唐没有这榆林总兵身份,那个神武将军就真的只是一个裱糊的金箔壳子了。
虽说这种虚封也需要走一定程序,但是这却和冯秦的追封呼伦侯加上封地赐庄是两个概念了,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冯唐只捞到一个神武将军而大感愤怒,若非有大同总兵的实职安慰,那冯家没准儿就真的要对朝廷生出怨恨甚至反心了。
永隆帝表情阴晴不定。
他先前还以为这厮是得寸进尺,但只要一个虚封,就未免太无聊了。
虽说这虚封也需要理由,但是这等杂号将军若不辅之以实职,就没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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